“但我依旧爱你。”权御轻声地说。
“……”
“海伦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他说到这儿,眼眶发红,并用手捂住了脸,“远不如你。”
他哽咽着重复:“远不如你……”
见权御以及后面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全都是意料之外的,所以待我从医院出来时,回国的行程已经被耽误了。
最快的航线需要晚上,但我并不想在半夜里带着孩子出门,索性改成了明天一早。
傍晚,我照例像以前那样陪着三只睡觉,但不过短短几个月,我就发现他们喜欢的睡前故事已经完全不同了。
拿着以前的绘本讲了一会儿,三只听得索然无味,最后穆雨又开始问:“我们真的不能给爸爸过生日了吗?”
穆腾说:“她还在考虑。”
我说:“我没有在考虑,这件事抱歉我没办法同意。”
那俩不说话了。
这几天他们总问,自然也收获了很多拒绝。
然而今天,穆雨却说:“麻麻,你这样做对我们的心理健康是有坏处的。”
我们都看向他。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我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讲?是谁告诉你的?”
“网上的大人。”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紧张了,穆雨张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无措,“我在网发表了一个提问,有很多大人回复,说麻麻这样做是不对的,不理智的,是疟带宝宝。”
三只睡着后,我用手机打开穆雨交代出来的网站,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帖子。
幸好,穆雨并没有写什么会暴露身份的关键字,只写说爸爸生病,所以跟妈妈离婚了,妈妈不准他们见爸爸。
当然,她倒是简单描述了一下病情。
下面的回复自然说什么的都有,有骂我说妈妈冷血的;也有说看描述爸爸十有八九得了精神分裂症,不见是为了孩子的安全考虑;更有说精神分裂症搞不好是妈妈捏造的,目的是不让孩子见爸爸……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说:“孩子,或许你爸爸已经死了,你妈妈只是不想让你们受伤,才瞒着你们。”
显然穆雨和我一样在意,她只回复了这一条,说:“我妈妈才不会骗我。”
唉……
三只也好,权御也好,他们都这么相信我。
而我……
这一晚,我睡的很不踏实。
一闭眼,就又看到了繁华的脸。
看到那座壮美的城堡里,他坐在长桌的对面,穿着那件我们结婚当天穿过的西装。
他拿着红酒杯,轻轻地摇动,然后慢慢地喝完。
这个梦里我们没有对话,我就这样看着他,他亦无声地喝着酒。
这梦是被打破的,后半夜时,来了电话。
是权海伦。
她的声音完全是惊慌的:“孟菲菲,你有钱吗?”
“当然。”我说,“出了什么事?”
“权御突然需要抢救,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权海伦激动地说,“你会给钱的,对吗?他可曾计划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你。”
“当然,”我忙说,“需要多少,让医院把账单全部发给我。”
“我需要你到这儿来!”权海伦叫道,“他在抢救!他可能会死!”
我说:“我会立刻付钱,绝不会耽误他的治疗。”
“我是说你要到医院来!”权海伦那股子撒泼劲儿又上来了,“他之所以会突然抢救,就是因为他在想你,我们在为了你的事争论!你必须出现,你要安抚他!”
原来如此……
我说:“那我就更不应该出现了,他对我死心对你也是好事。”
“你疯了吗!”权海伦的声音登时拔高了一个度,“这对我来说算什么好事?!”
“……”
“他活着才是唯一重要的!我只要他活着!”她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还带着哭腔,“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如此,那就算是我求你了好吗?please!”
“……”
我总觉得权海伦情绪化,疯疯癫癫,但不得不说,她偶尔却能让我感觉刮目相看。
我比她冷静,比她克制,但论起痴情,我远不如她。
不过我还是去了医院。
毕竟权海伦的态度已经充分表明,权御的情况真的很不妙。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我到时,权御正在急救室,随后便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他心脏骤停,还说:“真是奇怪,此前他和这颗心脏相处得十分愉快。”
权海伦站在旁边,脸色沉寂。
医生走后,我对权海伦说:“好了,现在我也……”
“走了”二字还没说出口,权海伦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对不起。”她灰着脸说。
“……”
“我向你道歉,我和你之间的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权海伦说,“我不应该再做让你愤怒的任何事。”
“……”
“对不起。”她只有一只眼睛会流泪,另一只显然已经失去了这功能,只有那条细细的红线颤抖着,如一条细细的血泪,“只要你能留下,我可以一直跪在这里。”(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