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璐还想说什么,可因为护士准备扎针,所以她只好盯着那离她皮肤越来越近的针头。随着一丝轻微的疼痛,针头刺入了唐璐血管中。尽管从小到大打过非常多次的点滴,可唐璐还是很不喜欢被针扎的感觉。在护士贴好胶布并离开后,唐璐才开口道:“我想咱们女儿了。”“我傍晚把她接过来。”“不用了,反正我明天就能回去了,”微笑着的唐璐道,“我不喜欢医院,同样也不喜欢咱们女儿来医院。虽说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但同样也死过很多人。好像在我的印象里呀,医院是很多恐怖片的灵感来源。所以呢,昨晚我睡觉都睡得不踏实。再后面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我总觉得有个白发女子站在我旁边,我却怎么也挪动不了身体。”“那是鬼压床。”“嗯,我知道的,你现在要去店里了吗?”徐木想说夏薇已经回来帮忙,但他又不想刺激到妻子,所以道:“看你吧,你想我留下我就留下,你想我去店铺我就去店铺。”“我当然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了。”“你吃过早餐了没?”“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啊?”“那我现在去给你买早餐。”“不用,我不饿,等下两顿饭一起吃就可以了。”“稀饭还是馄饨?”“稀饭吧,放点糖,”打了个呵欠后,闭上眼的唐璐喃喃道,“其实我现在很累,只想多睡一会儿,你不去买也可以,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那我先睡一会儿。”看着嘴唇发白的妻子,徐木真希望妻子能早点康复。尽管徐木还在想着妻子第一份工作的事,想着那个把他妻子拽进巷子里的胖子到底是谁。可终究这个女人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徐木不会产生诸如“直接病死”这样的荒诞念头。站在病床前看了片刻,徐木转身而走。徐木离开不久,拎着一大袋水果的李贞淑走了进来。见唐璐像是睡着了,李贞淑小心翼翼地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老公,你回……”睁开眼,见站在旁边的是淑姐,唐璐吓了一跳。“我可不是你老公哦,”笑眯眯的李贞淑道,“当然咯,如果你硬要把我当作阿木啊,我是不介意的。”“淑姐你怎么跑来了?”“你发生意外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不来看望你呢?”两手交叉在胸前的李贞淑道,“我早上有打你的手机,结果一直打不通,所以后面我就打电话给阿木,他和我说了你的病房号。你现在怎么样了?”“发烧,没什么事了。”“发烧还没事啊?”叹了口气后,李贞淑道,“你这人就是这样,就算生病也不喜欢和其他人说,硬撑着可不好。其实我早上打电话给你是想和你说件事,后面想想还是见面了更好说。昨天傍晚阿木有找我,我将你在我那里上班的事都说给他听了。因为昨天下午他有在偷听,所以我不能再说你是帮我卖衣服,这样他肯定不相信。想着仙人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还是说了。”李贞淑说这话的时候,唐璐眉头皱得很紧,眼神也是颇为复杂。“小璐,你生气了?”面对李贞淑的询问,唐璐依旧没有开口,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李贞淑,就好像要把李贞淑吃了似的。唐璐一直不希望丈夫知道她的第一份工作,因为那是一份不太体面的工作。要是当初不是她妈妈急着治病,她肯定不会选择那份工作。所以自从离开淑姐的店铺后,唐璐只希望和那份工作有关的事都停留在回忆的某个阴暗角落里,不会再被人提及。可淑姐的出现让那些回忆又跃入唐璐视线里,每一幕都那么的真实。所以此刻在听到淑姐说已经告诉其丈夫时,唐璐自然很生气。生气无用,毕竟她丈夫已经知道了。想到此,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唐璐问道:“所以的细节都说了吗?”“笼统。”“那还好。”“反正阿木现在知道你曾经在我的店里当过技师,还帮我钓过不少富得流油的客人。至于一些细节,说不说取决于你自己。同为女人,我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细节都说给你老公听。反正呢,我和他说那些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你在我那里干的绝对不是卖衣服。”“我知道淑姐的用意,只是我真的不希望我老公知道我当过技师,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老婆当过技师。”“那我和你说一声抱歉。”“无所谓了,”叹了一口气后,唐璐道,“反正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我待会儿就和他坦白吧。”“坦白?坦白什么?”“就是将淑姐你昨天说的内容大致重复一遍。”“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回头看了眼敞开着的房门,李贞淑小声问道,“那个描述和我老公差不多的男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李贞淑还没说出口,唐璐已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乎同时,拎着一盒稀饭的徐木走了进来。将那压在双唇上的葱指往下移,很自然地放在小腹上后,唐璐道:“谢谢淑姐你过来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陪你聊天挺好的,呵呵。我还要去找店面,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见状,徐木问道:“淑姐你不多陪小璐一会儿吗?”“下午我再过来吧,到时候我会陪着小璐好好唠嗑唠嗑的。”“那你慢走。”李贞淑离开后,徐木先是将稀饭放在桌上,接着抚着妻子靠着床头,再才是将稀饭一口一口地喂进妻子的嘴里。要是稀饭太烫,徐木还是吹几下。总之呢,此时的徐木显得格外细心,徐木的细心更是温暖了唐璐的心,更是让唐璐眼角滑下了眼泪。见妻子笑着流泪,徐木忙问道:“怎么了?”“因为高兴呀,”抿着嘴的唐璐道,“在我的记忆里,老公你很少这样对我,所以感动得我都流眼泪了。所以我就在想呀,要是平时我都好端端的,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温柔。那如果我得了什么一辈子都治不好的病,甚至随时有可能会死去,你是不是会每时每刻都对我这么温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