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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饶了我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盖瑞趴在地上,如同被打断了脊梁狗,费尽心思爬到了邢恕的跟前,抱着邢恕的大腿根子,求饶道。
盖瑞这样子,饶是邢恕是刑部尚书,气度已经修炼到城墙一般厚实,也勃然变色。邢恕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邢恕指着盖瑞怒斥道:“你把我贤弟怎么了?”
“大人饶命啊!”
盖瑞哪里想得明白,原先还以为李逵没后台,最强也就是个禁军指挥的朋友而已。想从李逵身上榨出点油水,没想到李逵还真有后台,而且后台硬扎到他根本就得罪不起。刑部尚书是李逵的后台,这缺德冒烟的东西,你为啥不说呢?
只要李逵说他认识刑部尚书……
盖瑞也不会信呐!
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这不是盖瑞胆大包天,而是如果李逵和刑部尚书邢恕有交情,送来刑部大牢就不可能派几个禁军过来。更多的可能是邢恕委派衙门里的亲信,亲自送来。真要是那样,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盖瑞也不敢把李逵往死囚牢房里送。
好在盖瑞还有点底,李逵没在死囚牢房里吃亏。
可问题是,把一个普通囚犯,送往了死囚牢房。本来就不合规矩,上头不查也就算了,要是上头查起来,盖瑞逃不了干系。
“滚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邢恕身边的虞候,见自家老爷狼狈,一脚踢开了盖瑞。也不怪邢恕,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抱住了大腿根子,都要歇菜。就靠着邢恕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至于说虞候?
说是虞候,其实都是有武艺的武人,从军不成,只能投靠权贵。
说起来就和高官身边的侍卫长的地位差不多,狗腿子里的精英狗腿子。京城里三品以上的高管,基本上后豢养几个。
高俅看着邢恕做戏,他要是没当官,没在皇帝跟前胡混,也会傻乎乎的认为邢恕这老家伙不错。可是当他熟悉了那套文官邀买人心的手段之后,心中只有鄙夷,这老家伙,太鸡贼了,这时候都不忘撇清干系,做给谁看呢?
邢恕当然是想要做给李逵看,表明自己根本就不知情。
可问题是他是刑部尚书,即便逼宫的过程无法预料,但在刑部安排个人来接应不难吧?这老家伙也是老谋深算的老阴人,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准备,不得不惹人深思。
加上邢恕的人品一直饱受诟病,属于没底线,无节操的典范,坐实了邢恕想要独吞功劳,把李逵害死的奸计。
邢恕有苦说不出,他根本不敢把李逵弄死,自己独吞好处的想法。
这种吃独食的念头他有过,但问题是,李逵是不可或缺的人。正是因为李逵的出现,邢恕才能协调苏辙,范纯仁等人不做声;同时李逵也沟通了章惇等人的关系,虽说李清臣对李逵很不喜欢,但问题是,李清臣宁愿相信性格耿直的李逵,也不远相信墙头草一般毫无节操的邢恕。
这就让邢恕尴尬了。
李逵要是死在刑部大牢,他立马就会因为刑部大牢的疏忽,被保守派和变法派联手踩死。甚至连逼宫向太后,赐封朱太妃为太后的功劳也将被剥夺。然后御史上奏,盛怒之中的皇帝一纸贬谪,就能让他这辈子都看不到汴梁的城墙。
甭管是保守派和变法派,都愿意看到不能算是自己人的邢恕,与大功失之交臂,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他们的视线。
越往牢深处走,就越阴暗,就算是火把,油灯都点了起来,邢恕还是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李逵的牢门前。
“打开!”
狱卒吓得筛糠似的拿着钥匙好几次都插错了地方,让邢恕气地一把夺过了钥匙,亲自去开钥匙。
废了老大劲,才将牢门打开。
那股子霉臭,酸臭,刺鼻的臭味飘入邢恕鼻尖的那一刻,邢恕整个人的情绪调动到了爆发的状态:“贤弟,哥哥来晚了!”
“邢尚书,说错了吧!我可是阶下囚,如今可是在死囚牢房里。”
李逵连眼皮都不带抬,坐在干草堆上,而彭虎这个倒霉蛋收住了他的嘴巴,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紫袍的文官。
反倒是高俅从狭窄的门口冲进了牢房,单膝点地,双手托着李逵的肩膀道:“人杰,伤哪里了,你放心,今日之事,某就是豁出姓名也要让陛下知晓。”
邢恕听到高俅不捅破天不罢休的决断,也是暗自恼怒,没等他开口宽慰李逵几句。
边上的狱司盖茨听到‘陛下’两个字,加上刑部尚书邢恕紧张的反应,双眼一个劲的往上翻,打了个嗝,晕死了过去。
狱卒想要救人,可是在爆发的邢恕面前,真不敢去救。
反倒是原本就住在死囚牢房里的彭虎看到邢恕的官袍,心中暗忖:至少是个三品以上的官职。这在西北,那是大帅一个级别的大佬。而在京城,西北军政大佬,也嚣张不起来。就连这样身份的大佬就喊李逵‘贤弟’,说明什么?
李逵真的是有个做高官的哥哥?
别闹,他俩的长相根本就不可能一窝生的,邢恕干巴瘦小,一副很会算计的奸佞模样。而李逵呢?高大威猛,长相彪悍中带着冷漠的煞气,这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出来的品种?
真要是同父同母,那么为老爷子默哀一柱香的时间,他老人家肯定被绿了。
要是同父异母,为老爷子大无畏的勇气上一柱香,他老人家连夜叉都能啃的下去,就算是个头矮小一些,但勇气可嘉,也不是一般人。
可如此吸引人的念头没有在彭虎的脑子里闪耀多久,如同黑夜里的一道亮光,他忽然被自己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目光呆滞地看向里李逵,凝实良久,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今的文官,怎么好混了吗?
要是当年自己读书勤奋一点,或许……自己也有机会。
反倒是邢恕,人生第一次可以站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没有独吞功劳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心里没有阴谋诡计的小心思,他竟然词穷了。
这让邢恕很愤恨自己的无能,难道老夫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官了吗?
“人杰老弟,哥哥我……”
“不说了,我信!”李逵迫切想要知道宫中的消息,开口询问:“邢尚书,宫里的寿宴举办的如何?”
“大获全胜,大获全胜,全赖老弟的谋划……”说到这里,邢恕瞪眼看着周围,怒骂道:“不开眼的混账玩意,滚,都给本官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