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授心里暗暗叫苦,他哪知道错哪儿了,只不过他爹让他认错,肯定是他错了。
章授猛然拿起书案上的折子仍在了章授的脸上,啪——的一声,颇为响亮。章授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急忙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看了一眼,吓得猛然哆嗦起来。
巳时出门,万胜门遇到蔡京子蔡攸。
喝酒听曲……
直到申时离开园子。
更可怕的是,他自己都想不起来跟蔡攸说了什么,可是他爹却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
这岂不是说明他全程都在他爹的监控之中?
章授惶恐不已,跪在地上求饶:“父亲,孩儿只是遇到熟人,一时抹不开面子受人邀请这才去了。其实,当时孩儿想要拒绝来着,没来得及开口。”
“你做官也忘记了?”章惇怒其不争的指着章授破口大骂:“混账东西,朝廷养你,给你俸禄,是让你去喝酒听小曲的?”
到这时候,章授的酒完全醒过来了,他也没真喝醉,只是反应上迟钝了一些而已。
章惇站起来,手中攥着另外一个折子,丢在了章授的面前。章授跪着摊开之后,大惊失色,哀求道:“父亲,给孩儿一个机会,孩儿一定铭记今日之耻。”
原来,章惇连儿子章授引咎辞官的折子都写好了,就等着章授明天自己提交上去。
章授此时悔恨不已,只能苦苦哀求。面对铁石心肠的章惇,他也知道机会渺茫,可是他确实很想出去做事,而不想在家里混吃等死。如同狗豕一样的生活,他早就过够了。
章惇被儿子抱着大腿,有点难受,脸上更是悲凄。他原本只是认为自家儿子不成事,哪里想到如此不堪造就?
可要是章授不肯亲自递送辞呈,他越俎代庖当然也能做到,可是李逵那头怎么解释?
这才让他犯难了。
章授还在苦苦哀求:“父亲,孩儿从今日起戒酒,今后要是再饮酒误事,不用父亲出面,孩子自当辞去官职。”
话到这个份上,章惇要是继续强硬的要求儿子辞去官职,恐怕他们父子真的要有隔阂了。章惇无奈的叹口气道:“也罢,明日起,早早去上官门前请示,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
翌日,章授一脸憔悴的出现在太师府。
其实他已经去过一趟保康门李府,可惜李逵没回来。反正两家住的也近,而且他已经准备离开京城,回老家省亲。出发的日子也定好了。搬来搬去一个是麻烦;二来,也让妻子和岳父岳母多亲近几日。
他听到管事来禀告,章授在门口等着,还以为听错了。问:“怎么回事?”
“姑爷,小人问了,可是章三爷他不肯说,非要当面和你说。”管事也很无奈,毕竟章惇家的老三,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身为太师府的管事,自然认识章授。
“章三叔啊,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李逵打着哈欠,来到大门口见到了章授。后者表情僵硬地苦笑着,对着李逵作揖到底,道:“李大人,卑职昨日饮酒误了大人的事,还请大人责罚。”
“章三叔,你我还见外?不是说好了,你叫我字吗?”
章授固执道:“尊卑有度,礼不能废。”
别说李逵被吓了一跳,连太师府的管事都被吓得不轻。堂堂宰相公子,竟然是来给自家姑爷认错,这事闹的可不小!
还以为出大事了,赶紧准备去后宅禀告太师他老人家。被李逵拦住道:“没事,不用通知岳父了。算了,我和章三叔出门溜溜。”
说完,李逵拉着章授就出门而去。
反正距离自家也近,干脆邀请章授去家里坐坐。
坐定之后,李逵才问章授:“章三叔,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让小子摸不着头脑?”
“那个……我要是说了,你可得宽宥我?”章授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陪着小心道。
李逵满口答应道:“咱还用这一套?章三叔你尽管说,到底招惹了谁?这偌大的京城,别说王公大臣咱们惹不起,但凡身上没有官身的,官职比咱们小的,只有咱爷们欺负他的份,满京城没人能欺负到咱们头上的道理。”
章授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听听,这才是人话啊!
多中听,多温暖?
哪里像他老爹,动不动就骂他。
章授只好将昨日荒废了一日,被蔡攸拉着去喝酒听小曲的事说了。李逵听后,毫不在意道:“就这事?”
“这事不大?万一要是让人杰的谋划落空了,我这罪过可就大了。”章授陪着小心道。
李逵撇嘴道:“多大个事。蔡攸知道就让他知道,反正蔡京迟早要知道。他要是不来京城,哼哼,除非他辞官,我有的是办法治他。至于做事?章三叔,我啥时候说过咱们衙门要开始处理公务了?我还在假中,明日就要离京城回老家省亲,衙门正常开衙,怎么着也得年后……不行,年后太赶了,三月吧,早春时节万物复苏,是做事的好时候。要是三叔在京城呆腻了的话,不如去沂州耍耍。”
面对李逵的诱惑,章授艰难的吞了吞唾沫。
为什么一样都是做官,李逵能做的如此洒脱,而他爹却恨不得住在官衙?
这就是差距,此时此刻,章授才感受到了温暖,来自官场的温暖。
章授突然想起来,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公文,双手递给李逵道:“大人,都事堂的批文已经下来了,公文也用过印,圣旨过两天就能下来。”
“我瞅瞅,新官衙叫什么名字?”李逵带着开宝箱的心情,翻开册页,随后却目光呆滞地落到了折子上,良久才问章授:“就叫这个名?”
“是啊!就叫兵事调查统计局。你看,咱们衙门和枢密院有往来,叫兵事应当吧?”
“应该!”
李逵认同道。
“调查二字源于咱们衙门的职责,调查河北几路的禁军战力,这是大事。得署上。”
“行吧!那么统计呢?”李逵好像记得这个词根本就不是来自于华夏,而是来源于西方。
章授正色道:“统筹而谋算,岂不就是统计二字吗?”
“官家也知道了?”李逵追问。
章授不好意思道:“这折子是我交给家父,都事堂过审,内省御览,官家当然已经知道了。”
李逵有点无辜的盯着房梁,已经改过一次,要是再改,恐怕章惇和皇帝都要不高兴。只好长叹一口气,对章授道:“算了,你以后也别称我为大人了,叫我局座吧!”
章授感觉了一下,竖起大拇指欣喜道:“局座,好称谓,够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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