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祖宗律法却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朱常洵既非万历长子,郑贵妃也不是当朝皇后。
万历改立太子之事遭到了满朝忠烈的极力反对,这便是当世闻名的‘国本之争’。朱翊钧最终没有扭的过满朝文武,自此竟然赌气再不临朝听政。
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由从小跟着万历的首领太监蒋精忠受理,再由蒋精忠选那紧要之事汇报给神宗知晓。
而万历本人则日日与郑贵妃在床榻间流连纠缠,郑贵妃更是用丰腴温润的动人娇躯日夜抚慰迎合神宗,神宗对郑贵妃即愧且爱此后更是言听计从。
蒋精忠见皇上‘日夜操劳’有心为皇上分忧解难,对于众位大臣每日汇报的朝政当然不会如数递达天听。
事实上每日朝臣所议诸事能够真正传入万历耳中的十不存一,蒋精忠在万历和郑贵妃的宠幸下俨然犹如了替代皇上一般。
其时明朝亦有两个直归帝王统辖的机构却是锦衣衞和东厂,而自从明朝中叶后东厂权利大增有了监察锦衣衞的权限,自此锦衣衞渐渐沦为了东厂从属,锦衣衞指挥使亦受东厂长督的挟制。
而此时东厂的长督一职正是由蒋精忠蒋公公兼任,由此诸位朝臣对蒋精忠皆是又恨又怕,对此人的敬畏犹胜过对万历本人。
刘安山此时收到的信件竟然印的是东厂蒋公的印信便说这是圣旨也不为过。
左师爷和凌寒细读了信中的内容,却是此番鬼门关在开封府一带生事,府尹刘安山上表朝廷的奏章终于得到了回复。
信中所言开封乃天府之州中原重地,岂能漠视匪患丛生危害良民,开封府尹刘安山剿匪不力致使辖内恶匪横行,但念在其劳苦功高鬼门关亦是流寇此次便不与追究,不日将派遣东厂监察使胡公公前来开封督办剿匪。
左师爷眼见这次匪患之事朝廷不与追究就知道知府大人随信附着的银票起到了作用,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于凌寒亦知道了刘大人把自己叫到此处的意思,却说传闻东厂长督蒋公麾下每多奇人异士武艺高强之辈,这胡公公定是个中高手。
若是这胡公公能够敌住九命阎王和黑脸判官二人,这剿灭鬼门关匪寇的计划便算有了苗头,当下眼见东厂派来的监察使胡公公不日就将莅临开封府,府尹刘安山心急火燎的召来凌寒正是希望他能在胡公公大驾光临之前想出个周密的剿匪之策。
最好是能一战而定,将鬼门关这个盘踞在河陕一带的恶瘤拔除还一方太平,到时候开封府尹刘安山非但无过,反而可能还会落下些功劳,如果他能好好‘活动活动’说不定还有望再进一步。
这也就难怪书房中的刘安山会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了。
正此时由京师顺天府往开封府的官道上,十几名衣甲鲜明的锦衣衞大汉簇拥着当中一顶银顶蓝幔朱漆轿子,轿子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封府尹刘安山日盼夜盼的东厂监察使胡公公,大明律上明文着有只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才能够乘坐银顶皂色盖帏的轿子,而这胡公公只不过是东厂长督蒋精忠麾下的一名监察使,只是个从五品的品阶却敢在青天白日朗朗干坤之下便乘坐这等逾矩违规的轿子,由此便可看出此时宦官阉党的气焰是多么猖獗。
却说胡公公接到长督蒋公公的手谕,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离开京师开往开封,这一路上已经奔波了有些时日,虽然他老人家只是整日坐在轿中享福却依旧感觉十分不耐,此时行走在山路上轿子难免颠簸摇晃,胡公公正想揭开轿廉好好训斥下这些锦衣衞的酒囊饭袋,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人模狗样却白吃了朝廷几十年的饭,为什么连个轿子都抬不顺当的时候。
只听‘砰砰’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整个轿身却是猛的向下坠落,刚才还满脸怒色的胡公公却是突然变得十分冷静,犹如一只受惊的猎狗一般浑身戒备起来。
只见他身手敏捷的从身下轿椅中抽出暗藏的兵刃,想是担心轿门外有敌人埋伏,胡公公轻身一跃却是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