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火宅正闭着眼睛,周围人声陡然一呼,比之前都高都响,似要把屋顶顶穿。
他情不自禁睁开眼睛,就看到高台上跳胡旋舞的姑娘们已经分作两边退下去了,舞台正中,一只纤细的腿,正从台后伸出来,如玉生烟,罗袜惊尘。
随着那白的炫目、长的惊心、直的动魄的腿慢慢穿出,悠扬、慵懒的歌声在大厅中响起。
“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瑶琴不理抛书卧,无梦南柯。得清闲尽快活,日月似穿梭过,富贵比花开落。青春去也,不乐如何!”
那声完全不珠圆玉润,符合传统的审美观,就仿佛民歌演唱大赛中,忽然一位摇滚歌星走上台去,抱着琵琶弹唱起来。
然而,艺术终究是艺术,美的东西不需要人适应才能理解,女子那慵懒散漫的声音,配着这阙疏懒轻狂的词,加上人在此间,本就是一个及时行乐的追求,简直绝响!
厅中初时喧嚣甚多,女子只唱了几个字,所有声音便已经消了,猜拳划酒的停了,调笑交谈的止了,所有人都转过了头去,将目光投向了台上,投向了那位终于显露真身,一袭白衫,却仍旧艳绝人寰的女子,就听她一边旋身跳舞,就如云中漫步,一边引吭高歌:“……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瑶琴不理抛书卧,尽自磨陀。想人生待则么?富贵比花开落,日月似穿梭过。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懒云窝,客至待如何?懒云窝里和衣卧,尽自婆娑。想人生待则么?贵比我高些个,富比我松些个?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一阕终了,白影盈盈,余音袅袅,沉寂了足足几十秒钟,暴风骤雨般的欢呼迸发出来:“好!好!”“歌好!舞好!人更好!”
有人跳到桌上称赞,有人发动身边的护衞帮忙鼓掌捧场,有人摇头晃脑假模三道的掉书袋:“妙哇!妙哇!正是此歌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也?”自然也有许多人,被台上的身影勾的失了心落了魂,懵懵懂懂就往台上面挤。
这个时候,便看出了养那些护院的用处了,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中级护院的带领下,飞快在高台外边结成了一圈,阻住了这些被歌舞勾引的一时竟然失了心智的嫖客。
“别挤!别挤!都别挤!大家也知道,冰清出身西域,每年迎春楼中坐台不过一季,当中还会被许多达官贵人相邀赴宴,在这实呆不了几日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大家越挤,越乱,与冰清亲近的时间就越短……”护院们身后,春五娘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总算让汹涌的群情平息了些。
“冰清还有首曲子要唱,大家先消声听着,有想与冰清春风一度的,趁机腹中酝酿酝酿,或者写张字条传到五娘这儿,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老鸨轻车熟路的开始兜售。
迎春楼头牌冰清姑娘,卖艺又卖身,大家都知道。
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价码才高,都是假的,冰清驰名洛阳城,靠的就两样:一曰神秘,来去行踪神秘,夷族出身神秘,金发碧眼雪肤样貌神秘;二曰本事,艳色倾城丽质天生自不必说,歌声如天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外,还有最重要一点——床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