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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伽罗似乎没想到白幕会如此干脆, 于是轻笑着调侃:“你就不怕我是骗子吗?”
白幕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亲身体验过对方给予的幸运, 他又怎么会怀疑?更何况即便这人是个骗子,他也愿意试一试, 毕竟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二十张崭新的钞票像扇子一般摊开在梵伽罗眼底,白幕看了看只剩下七十五元零钞的钱夹,不禁有些失望。明明他每天出门都会带上一定数额的现金,不说上万, 最少也是五千, 怎么轮到要用的时候却只剩下两千了?幸好这人开口索要的数目正巧是他拿得出的,不然就糗大了。
“两千够了吗?我还可以手机银行转账。”白幕满怀希冀地问道。
梵伽罗细长的指尖扫过钞票组成的扇面,嗓音低柔的像一缕晚风:“两千完全够了, 我今天只要现金。”
白幕把钱递过去,面上没说什么,眼底却流露出遗憾的情绪。两千块的幸运是多少?够不够用?
梵伽罗没接钱, 而是轻笑道:“白先生真是我的贵人,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恰好就出现了。”
白幕摇头苦笑:“我可不敢当您的贵人。我的情况想必您也知道吧?”以前他是不信这些的,现在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信, 且不吝于尝试任何方法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很了解你的情况, 所以我才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如果今天没有你, 我还要苦恼一阵儿呢。”梵伽罗柔和地笑着, 清冽的嗓音似甘泉一般抚慰了白幕满身的伤怆。
白幕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遇见自己是幸运?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倒还合适, 现在却令他颇觉难堪和窘迫。但除去难堪窘迫, 他却又感动于青年给予的温暖和安慰。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平和地对待他了。
当白幕深陷于涩然时, 梵伽罗的双掌已轻轻合住他的手与那二十张钞票, 低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白幕满脸莫名。
“准备接收幸运。”梵伽罗低柔的嗓音和戏谑的轻笑在白幕的耳边萦绕,触得他心脏发麻。但下一秒,他便忘了去探究自己怪异的感觉,只因更怪异的事发生了,一股极阴寒的气流正从他的四肢百骸里涌出,又都汇于被梵伽罗合住的手掌,然后顺着毛孔钻了出去。
白幕握着钞票的指尖都冻僵了,心情更是惊骇莫名。他不知道这些阴寒的气流到底是什么,是真实存在的,亦或一种错觉?然而内心存疑的同时,他的手臂却因为寒冷一直在颤抖,分明快到夏季,却仿佛坠入了冰窟。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白幕很想问一问梵伽罗这古怪的寒气到底是什么,却又唯恐打断对方。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梵伽罗放开白幕的手,同时抽走了那两千块,感激道:“承蒙惠顾,今天能遇见白先生真是太好了。”
“这就好了吗?”白幕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的,已经可以了。白先生再见。”梵伽罗把钞票卷成一个小卷,在额角划了划,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白幕整个人还是懵的,他却已经走远了,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的背影,却又朦朦胧胧照不真切,像是一团雾气消散在夜色中。
白幕盯着自己刚才还冷彻骨,现在却不断冒着热气的掌心,懵懂焦虑的表情已被欣喜若狂所取代。自从白林走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常常手脚发冷;即便每晚睡足七小时,也总会疲惫不堪;脑子更是一团乱,无法思考,无法决策。
那些霉运是怎么来的?归根结底是他的昏沉和难以为继惹来的。如果他的身体一直强健,思维一直清晰,他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工作和生活中的绝大部分麻烦。
“竟然是真的。”白幕极力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却还是忍不住摇晃起自己热气腾腾的手。他的身体从未如此温暖,骨头从未如此轻盈,精神从未如此振奋;就仿佛之前的自己被捆住手脚,在荆棘丛生的人生道路上匍匐、挪移、摩擦得遍体鳞伤;现在却彻底挣脱束缚,甩开手脚大步往前奔跑。
一股畅意狂涌而来,惹得白幕想要在这漆黑的夜里似狼一般长啸。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因为青年还未走远,他羞于展现自己幼稚的一面。
恍惚中,助理把车开了过来,犹犹豫豫地问道:“白总,我找个代驾送您回去?”自从白林说破了白总的命格,公司里已经没有人敢给他开车了。
“不用了,我自己开回去。”白幕大跨步走过去,俊美的脸庞在路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看见英姿勃发的白总,助理不禁呆了呆。他从未目睹过对方如此朝气蓬勃的一面,一时间竟似不认识了一般。要知道,这位先生平时很阴沉,既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亲近,能让他露出一个微笑都堪称奇迹。但目下,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明明隐在夜色中,却又像站在阳光里,带给人十分温暖舒适的感觉。
白总这是怎么了?中彩票了?公司有救了?开过光了?助理一边思忖一边给老板拉开车门,自己也无知无觉地坐进副驾驶座。
白幕坐进车里,绑好安全带,双手握住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