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炽小有一惊,但他父王话都讲到这份儿上了,他也没再多的理由劝了,便从命乖乖退下了。</p>
出了殿门,苏炽仍虑于他父王体内异状——他不通医道,故也不知他父王体内沉积的旧伤究竟有多严重,只是探得灵息委实古怪,明明他体内的灵势毫无孱弱之态,却偏偏松散不成灵蕴,杂乱无章的,几乎完全脱离了灵元的掌控。</p>
天生灵脉是残是全看的便是这个灵元,有灵元者才具备修炼资格,而修为有成之后灵元便是全身灵蕴之核,两者绝对不可能脱离开来。</p>
灵元控不住体内灵势这种情况连初学尚未掌握基础的三脚猫都不可能发生,何况他父王修为高深又是名门灵脉之后,修炼到这等地步照说元与势都该合为一体了,怎么还会出现如此古怪的状况?</p>
苏炽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苏凛夜又不肯传太医来诊,便叫他想打听都没处找人。</p>
苏炽今夜回昭明殿的时辰甚晚,便没入书房而直接回了屋,却还没推门就见屋中燃着烛光,入屋则是被他派往冽云居多时的花佣候在桌旁。</p>
苏炽冲他笑了笑,“回来了?”</p>
花佣点了点头,便从怀里取出封信来,递给苏炽。</p>
苏炽接来一看,是苏云深的。</p>
“等我这么半天,就为了给我这个?”</p>
小花佣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p>
苏炽忍俊不禁,便拍了拍他的肩,“劳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p>
“公子也早点休息。”</p>
比划完,花佣便出了屋,苏炽则在桌前拆信阅之。</p>
苏云深一如既往的只是遥在神都记挂他而已,也顺便提了提神都里已折腾不动的形势,一直书至信末,才稍有分突兀的提起了一件苏炽小时候的伤心事——苏云深在信中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苏沉弄死了他捡来呵护的小云雀后,他是怎样的心情。</p>
苏沉生性凉薄,哪怕是面对一条脆弱而无辜的小生命也毫无怜悯之心,当年捉了苏炽就是想借此给他来个杀鸡儆猴,遂当着他的面狠狠摔死了那只小云雀。</p>
说真的,这件事当时的确狠狠的刺伤了苏炽柔软的心肠,也就成了苏炽对苏沉深恶痛绝的开始。</p>
所以苏炽当然还记得那时的感受——那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被摧毁了心爱之物、头一回萌生恨意的感受,至今品来记忆犹新。</p>
苏云深不会无缘无故的乱扯什么话题,且他这一句问言与信中前面的内容完全不搭,刻意写得如此突兀,显然是想引起苏炽的注意。</p>
或许是他在神都又察觉了什么异常……</p>
苏炽思虑沉重的将信叠好,然而就凭这毫无端倪也揣不明意义的一问,他也实在猜不出什么。</p>
实在琢磨不明白,苏炽只好在回信中提问。</p>
次日一早,苏炽仍如往常一般赶在早朝之前去向苏凛夜请安,却或许是这几日连夜劳累的缘故,苏凛夜今天的状况极是不佳,虽早就醒了瞌睡,却实在无力下床,只能在榻上给苏炽免礼。</p>
裴征和崔元已经出征,朝中今年也不得不免了休沐,大战当前,满朝文武全都绷了一身紧弦,各司其职分毫不敢懈怠,灵师院亦几乎随出了全院巫祝,只有少部分初入院的少年因修为不足无法助阵而留于院中。</p>
本来如此激烈的大战,身为灵师院之首的苏闻卿也该随军出征,却是苏凛夜亲下了王令将苏闻卿留于朝中。</p>
毕竟苏闻卿是他兄长遗留于世的独子,万不可有半点闪失。</p>
至于苏炽,眼下王上伤病卧床,满朝文武都指着他这储君稳朝掌局,何况太子乃为一国储尊,是朝廷中最最动不得的存在,故才闻战事传来、苏炽方表露亲征之意时,文武百官便齐然作拦,纷纷强言为谏,绝不放太子出征。</p>
如此两方强势为缚,苏炽和苏闻卿便都只有留在朝中坐立不安的份儿。</p>
又正好在这种紧张之时,苏凛夜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今日苏炽在早间请过安后,他便一直昏睡至午时,期间下令不许任何人擅入寝殿。</p>
苏凛夜这样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忧,毕竟当下国中局势已是吃紧,王上若还在这时倒下岂不雪上加霜。</p>
再三思忖之下,苏炽到底还是无法放任形势如此恶化下去,无论如何他都须得探清他父王的情况。</p>
苏凛夜不召太医为自己诊伤,苏炽便带着苏闻卿亲自前往苏凛夜的寝殿,然而殿外候侍的宫人却压着王令不敢放两人入殿。</p>
正午之时,王上寝殿外的宫人纷纷跪伏在殿门前,颤栗的拦着太子的路。</p>
“父王如有怪罪,由我承担,你们让路便是。”</p>
“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殿……奴才不敢违抗王令,还望殿下恕罪!”</p>
苏炽和这群宫人已经在此僵持了一刻钟,却到底还是苏凛夜的威严更加深入人心,故无论苏炽承诺几次替他们承担怪罪,他们都是一步不敢让。</p>
实在无奈,苏炽只好也挂出一面冷态,“我最后再说一遍,马上让路开门,若再有阻拦,就地处死!”</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