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自然不会关心风无清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步出房间,重新面对阳光的那一刻,简直感觉浑身舒坦。也不知宋奇恩究竟是怎么想的,直到前一天还不允许任何除了陈令诚之外的人进这个院子来。若非陈令诚似乎和他交情不浅,风无痕心中的怒气早就勃发出来了。所幸毒伤既然已经拔除干净,只要精心休养就可保无虞,因此他直接便冲进了书房。
大约是还没得到消息,书房中的几人一见风无痕进来,全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师京奇更是几乎把手中的文书掉落在地上。也难怪他们诧异,老奸巨猾的陈令诚除了透露一点近况之外闭口不谈风无痕的伤情,那个宋奇恩更是几乎不出院门一步,因此他们即便心中郁闷,也只能把自己泡在一堆公务里,竭力弥补风无痕不在的影响。
越起烟第一个回过神来,拉着红如就迎了上去。这些天正主儿不在,海氏姐妹不得不再次拿起大家闺秀的体面,成天在外头拜访那些名门贵妇,打听着各色消息,时不时还进宫去见见瑜贵妃萧氏,一时忙得几乎没有在家的功夫。越起烟自知身份有别,也不想让别人小瞧了,因此便向海若欣讨了主意,把呆在房里教导子女的红如也请了出来一起处理公文,虽说是男女有别,但勤郡王府可用的书吏并不多,而且拿主意的大事还是得几人商量着办,因此在房里隔了一道宽敞的屏风后,师京奇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权宜之计。
“殿下,您真的没事了?”红如不敢置信地看着风无痕消瘦的模样,禁不住伸出双手摸了摸丈夫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您知不知道,我们几个都快急死了!”
越起烟不待风无痕答话,也温情脉脉地凑了上去,仔细打量了一番丈夫的脸色,这才吁了一口气。“还好,看来真的是没事了,冥绝把那个家伙带进府来时,我还以为又是一个江湖骗子。若不是陈大人打了包票,我们姐妹几个决计不会放任他折腾这些时日。殿下,您若是再躺几天,我们几个就真的要被这些杂事累死了!”越起烟少有地露出娇嗔的模样。
师京奇见势不对,早就起身立了起来,也来不及行礼,蹑手蹑脚地就想往外面溜。在他看来,人家正是夫妻相见的温馨时刻,自己就不要杵在这边碍事了。谁料风无痕却是眼尖得很,见他不声不响地想走,连忙出口叫道:“绪昌别走,我今天可没空叙情,还有事要问你们。”他对两位娇妻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在病榻的这些时日已经耽误了太多事情,若非你们帮着处理事情,恐怕如今就要一团乱了。”
越起烟和红如齐齐点了点头,成婚多年,丈夫的性子两人自然知道,不过心中的落寞却还是无法排遣,毕竟别了那么多日,风无痕一朝病愈,想到的首先还是大局,也不知在他心裏自己是什么位置。话虽如此,两人怎敢在刚刚离开病榻的风无痕面前露出这等小儿女之态,更何况师京奇还在旁边,只得强颜欢笑,拣着能说的事说了几件。
风无痕也无心纠缠于细枝末节,听了几句便觉不耐烦,竟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舅舅和海老相爷的门下闹了起来,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京奇和两女俱是一惊,此事虽然阖府皆知,但先前已是立过规矩,因此没有下人敢罗嗦半个字,那风无痕知情的缘由便只有陈令诚那边了。三人暗怪陈令诚多嘴,但此时此刻,他们不可能再隐瞒,再者风无痕虽然问得情急,脸色却是平和得很,想必是早有心理准备。
师京奇略一沉吟,便先开口解释了眼下情况,他记性绝佳,条理又是十分清楚,陈述间还不是背诵那些朝中流传甚广的弹劾奏章。足足说了半个时辰,他方才将事情原由道了个清楚,听得风无痕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尽管早就知道萧云朝为人秉性,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此人会趁这个机会动手清除海氏羽翼。相反,对于海观羽选择了辞官,风无痕却觉得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即便这次能占得先机,岳父海从芮不可能接任为相,那些海氏门生故旧中也没有十足的中枢之才,因此还是激流勇退才是正道。
“父皇对那些近来弹劾衞疆联的折子作何反应,是刊进邸报还是留中不发?”风无痕一边思索,一边问道,“还有监察院,难道他们就一直在看好戏?那个弹劾衞疆联的监察御史是谁,鲍华晟一点反应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