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国特使被袭击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整个亚科斯城都被震动了,紧张的城防队全部出动,努力搜寻那些不存在的暴徒。
国王马可尼也被惊动,当问明白斐利诺没有受伤,索尔也并无大碍后,他长长的吁了口气。要是这期间有任何一个使节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在目前微妙的局势下,都可能引起难以想象的麻烦。
随即他马上下令召见索尔和斐利诺,国王要亲自对他们进行慰问。
于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索尔和斐利诺又一次碰面了。
“索尔大人,听说昨晚真是好险啊,现在看到您没事,实在让人欣慰。”斐利诺抢先走了过来,像个老朋友般主动攀谈起来。
索尔这时候反而有点佩服他了,瞧瞧人家这心理素质,昨晚才干过背后捅刀子的勾当,今天立刻就像没事人一样地跟你嘻嘻哈哈,人才啊。
想到这裏,他忍不住讽刺道:“听说昨晚还是斐利诺先生向城防队做出警告,他们才能及时赶到,我还要多谢您呢。”
“哈哈哈,小事一件。你我虽然代表各自的国家,但也算是老朋友了,自然要互相照应。”斐利诺欣然将索尔的讥讽笑纳。
索尔也哈哈一笑:“斐利诺先生说的对,虽然有句话说,越是你的朋友,就越有可能在背后阴你,但我相信您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当然,其实抛开私人恩怨不谈,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斐利诺搭上索尔的肩膀,一脸“诚恳”的说道。
索尔微微一笑:“那么作为朋友,要不要听我一个忠告?”
“什么?”斐利诺笑咪|咪的问道。
索尔的声音突然放低:“这些天亚科斯城很乱,斐利诺大人要是去哪里闲逛的话,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否则哪天说不定就不明不白地被人干掉了。”
斐利诺不住点头:“多谢,我一定会记住的。不过亚科斯的城防队正全力缉捕那些大胆之徒,相信他们也不敢再轻易露面了,否则可能连自己也搭进去哦。”
两人都用自己的方法做出了警告和反击,而这次的言语交锋却是谁也没奈何谁。
就在这时,国王谒见厅外的侍衞高呼道:“国王陛下有请——索尔侯爵大人,斐利诺大人觐见。”
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就那么勾肩搭背的向谒见厅走去,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见到,还真以为他们是多年的知心好友。
马可尼的慰问其实就是一大通毫无作用的废话,外加和两人吃了一顿午饭,却始终回避了实质性的问题。
索尔几次暗示他做出表态,都被这老油条借故岔开话题。
没想到连自己挨了一刀都没能换来他的同情,索尔颇感郁闷。
回到旅店后已经是下午时分,毕竟是个伤者,索尔一身疲倦,想起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还不得不和别人逢场作戏,他就感慨政治家果然是非人的生物。
他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哪知一上楼就看到沃尔萨和玛莉坐在客厅里。
一看到他,玛莉立刻跳了起来:“听说你昨晚差点被人干掉,还没死吧?”
索尔有些哭笑不得,我要是死了,那你现在看到的是谁?
“你的伤怎么样?”玛莉又问。
索尔按了按胸口:“已经好多了。”
看他因疲惫而有些苍白的面孔,玛莉突然道:“让我看看。”
“什么?”索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玛莉又说了一遍。
不知她想干什么,索尔应付道:“我没事,过些天就会好了。”
玛莉皱起眉头:“你不相信我吗?”
“你会疗伤?”索尔这才有些惊讶了,玛莉不是个炼金术士吗?
玛莉冷笑道:“又想装傻是不是?那次你们几个去夜袭格斗系的女老师,结果被打个半死,最后还不是靠我……”
听她提起以前的糗事,沃尔萨赶紧道:“索尔,你就让她看看吧,玛莉的炼金术非常高明,治疗外伤的特效药效果很不错。”
玛莉毕竟是一番好意,听沃尔萨这么说,索尔也就不再拒绝,他脱下外套和衬衣,露出裏面包裹的绷带。
伤口已经由马可尼所派来的高级白魔法师处理过了,表面已经愈合,但毕竟伤在重要位置,为怕伤口|爆裂,还是做了包扎。
“哼,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自己乖乖脱了。”玛莉又咕哝了一句让索尔胆战心惊的话。
解开绷带,伤口果然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微红的嫩肉。看伤势好得不错,洁西卡和克雷斯都松了口气。
哪知玛莉皱眉看了半晌,突然一把按住索尔伤口两侧,用力一拉。
“嘶……”
就听一声微响,伤口立刻裂开,鲜血随即泉涌而出。
“你在干什么?”洁西卡勃然大怒。
玛莉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裏面半透明的黑色液体滴在索尔的伤口上。
“白魔法的治疗虽然有效,但只是治愈表面的伤,事实上伤口里的肌肉和血管仍然很脆弱,只要做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有可能撕裂,再加上伤在心脏位置,这种伤至少需要休养半个月,才能完全治愈。”
说话间,滴在索尔伤口上的液体就像某种有生命的东西般,缓缓浸入肌肉中,并将裂开的肌肉黏合在一起,很快血就止住了。
止血后,玛莉又掏出另一个小小的盒子:“在我们炼金术的观点中,人体就像一具精密的机械,是精神和肉体的结合体。受了伤的话,不仅要修补肉体,还要修补受损的精神。”
说着她打开盒子,从裏面拿出一根长条形的胶质物,这玩意的两侧是一根根细小的触须,就像一条透明的蜈蚣。
“这是我自己制作的道具,它可以收拢伤口,持续为肉体提供养分,加速血管和肌肉的愈合。这比白魔法单纯治愈表面伤要好得多,几天后你的伤就能完全愈合了。”
具有现代医疗知识的索尔当然知道这样做更有利疗伤,看不出这个玛莉还真有些本事。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那条“蜈蚣”顺着索尔的伤口贴上皮肤,“蜈蚣”两边的脚立刻收缩抓紧伤口两侧的肌肉,然后它附上身体,便将伤口完美的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玛莉这才吁了口气:“好了,这下没问题了。等伤好了以后,它会自己消失的。”
克雷斯重新帮索尔包上绷带,索尔感觉好了很多,好像胸上的伤口已经不存在一样,看来玛莉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夸口。
包好伤口后,几人坐在沙发里闲谈起来。沃尔萨这时道:“昨晚的事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提起这件事索尔就来气,他哼了一声:“除了斐利诺,还会有谁?”
沃尔萨大吃一惊:“怎么会,不是说他也遭了袭击吗?”
苦笑一下,索尔将洁西卡的推论对他说了一遍,最后道:“就是这样,那家伙非常狡猾,根本就是做贼喊捉贼。”
他的话让沃尔萨惊愕半晌,最后他由衷的叹道:“好家伙,原来整个亚科斯的人都被他摆了一道。”
索尔恨恨的道:“是啊,那家伙是个真正的危险人物啊,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呢?”
洁西卡白了他一眼:“现在整个亚科斯都是城防军的人,你可不要乱来啊。”
索尔点点头:“我当然明白,不过明知道是他搞的鬼,却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吗?”
洁西卡忍不住道:“看开一点吧,只要我们这次能争取到巴姆克的支持,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了。”
索尔却心有不甘:“可惜没有变形药水,否则再变成布罗姆的样子,也许能把他引出来,然后再悄悄的干掉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玛莉道:“别傻了,那都是你们这些外行人的想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变形药水。”
索尔一副“你知道什么”的样子:“当然有,我就见过。虽然那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变形药水,但可以在一个月内完全改变人的外貌,而且还能把女人变成男人……”说到这裏,他不禁瞥了洁西卡一眼。
大概想起变成萨菲被梅丽思骚扰的那段不堪回忆,洁西卡勃然大怒:“你……”
哪知就听玛莉惊呼一声,突然一把抓住索尔的衣领:“那种变形药水,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索尔疑惑的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玛莉不耐烦的道:“别管这些,快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间对变形药水这么感兴趣,索尔正想说话,突然想起希奇斯曾郑重的拜托他,绝不能透露是他制作的这种药,况且玛莉的反应也颇耐人寻味,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裏,他改口道:“这个……是很久以前我偶遇一个流浪的商人,无意中从他那里得到的。”
“那个人呢?他长什么样子,去了哪儿?”玛莉连声追问。
这一下,就连洁西卡和沃尔萨也看出事不寻常,玛莉似乎认得这个药水的制作人。
虽然不明白索尔为什么要撒谎,但洁西卡也道:“那是个三十来岁的虬髯胖子,头上包着一条头巾,他只是路过我们的领地,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一听这话,玛莉明显的露出失望之色。她喃喃道:“难道不是他?不可能啊,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做这种药水的就只有……”
突然,她猛的望向索尔:“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索尔毫无畏惧的迎上她的目光。开玩笑,要是说点小谎就心虚的话,那就不是他了。
“你发誓?”
玛莉步步紧逼。
索尔语气依然斩钉截铁般的坚毅:“当然,我发誓。”
“我明白了。”
哪知本以为玛莉还有进一步行动,她却好像相信了索尔的话。
“你认识制作这个药水的人吗?”洁西卡突然问道。
玛莉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身为一个炼金术士,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神奇的药水,不免有些好奇罢了。”
她刚刚的反应绝不仅仅是“好奇”就能解释的。不过索尔和洁西卡自己说谎在先,自然也不好再去追问。
“原来是这样,你果然对炼金术非常着迷呢。”索尔暗暗讽刺道。
“真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学院就是个爱学习的人嘛。”玛莉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呵呵呵……”
随即,几人都言不由衷的笑了起来。
不明白他们几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沃尔萨看看玛莉,又看看索尔和洁西卡,大感莫名其妙。
“好了,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玛莉起身告辞。
送走她以后,沃尔萨忍不住道:“她今天怎么变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