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是那么地蓝,啊,草是那么地绿,啊,水是那么地清……”林克一个人骑在马上,丝毫也不顾维尔伯爵甚至还有对他一直表现得很崇拜的小公主,这个时候都远远地落后在他的后面,一脸不认识他的表情,仍然自顾自地大声地朗诵着:“啊,不用天天被人盯着说套话的感觉,真是那么地自由!”
“林克骑士,风度,注意你的风度”,维尔追了上来,自己也很没风度地大声地嚷嚷着叫道:“再说这离开威兹城都多少天了,你要得意也应该得意完了吧!”
小公主也吃吃地笑了起来,很有点无拘无束的感觉。
十几个被他们拿来装样子的士兵,在林克的命令下面,有气无力地离得远远地跟在后面,别说他们基本上完全就听不到林克他们在折腾什么,就算是听到了林克他们的对话,也是全然不知所云,不知道这几位巴伐尔帝国远来的使节,是在打着什么哑谜。
自从那天在威兹城里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在那种场面下面,那位达克城主也不得不当机立断,决定将费姆跟齐帕暂时收押,而在可以说简直是被捉个正着,还有威兹城大大小小文武官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面,齐帕也很识相地选择了合作,甚至这么多来一言不发,从来没开口试图去解释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
毕竟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林克既然已经明着摆了他一道,齐帕再怎么样也已经差不多应该知道林克对于他们的那些个意图有所察觉,或者说至少也是有所防备,既然如此,事实上那天在威兹城发生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而林克既然没有选择揭破,齐帕当然也就很识相地配合着闭上了嘴。
而维尔伯爵在这个时候向威兹城的达克城主提出了不再让那些由第四军政院带过来的仪仗衞队继续跟随,也就显得如此有理有据,顺理成章。
原本那些个从第四军政院过来的衞兵一路之上都是由齐帕带队,现在带队的长官在这裏被收押了,就算这些个衞兵们还会服从命令,那也难免会出现指挥不灵的问题,更何况那些衞兵们都似乎跟齐帕感情很深,几乎就在齐帕被收押后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涌到城主府前面要求释放齐帕,又惹了一出事情,更让那位原来还想着找些什么借口劝说巴伐尔帝国的使团不要更换衞队的达克城主,自己都不再放心让这队衞兵们保护这些巴伐尔帝国远来的使节上路。
而且最让达克城主头痛的是,威兹城的护城官费姆大人也跟齐帕一样,被暂时收押,这一下让他连护城官系统的衞兵也不好调用,威兹城里,根本就只剩下了他的亲兵队那些总数都没多少的人手,恐怕就连运送那些必须品的人都凑不出来。
幸好林克这个使团的全权护衞官在这个时候倒是一副很深明大义的模样,不但体谅达克城主人手不足的难处,主动提出了把那些个什么待女、营帐之类多余的奢侈品都丢在了威兹,只要了十几个衞兵来充场面,而且为了安抚那些为了齐帕而一直有点情绪不安稳的家伙们,还把那些个跟他们一起从巴伐尔帝国到来的士兵,也都留在了威兹城,毕竟他们跟这些第四军政院的家伙们这些天来同吃同住,互相关系混得还算不错,而且地位超然,相对于现在已经被那些个第四军政院的衞兵们视做仇敌的达克城主来讲,他们来做些劝说的工作显然更为合适。
“你要装成不得意的模样,拜托先把脸上那笑给收了”,林克回头,笑着说道:“维尔伯爵阁下,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演技还真是不错啊!”
事实上,那天在威兹城的那件事情,林克开头也真就是看着那个费姆大人虐待贫民的模样极度不爽,想着黑他一把而已,把齐帕给绕进去的念头,还是在齐帕挺身而出之后,居然颇有点跟费姆勾搭的意思的时候才生出来的。当时他也实在没有想到,齐帕跟费姆之间,居然会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迅速勾搭在一起,不但让他隐约了解了一些撒卡拉帝国跟佩里格之间的深层次内幕,还给他迅速让地狼把维尔伯爵找来的举动,留足了借口与时间。
只不过,也直到把齐帕甩掉了之后,他们才体验到,原来没有了齐帕跟那些别有用心的衞队们“保护”之后,他们居然是如此地轻松。
虽说一直以来他们也早就知道了佩里格的图谋,跟齐帕之间也不过是表面客套,而且一路上还不断地想从齐帕嘴裏套点消息,虽说那些个衞兵不过是普通人,战斗力在他们几个人的面前并不值一提,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潜藏着的地狼一个人应该就可以解决掉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些衞兵们的环伺下面,他们就是不自觉地感到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这些个衞兵的战斗力虽然并不强大,然而他们却是一支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旦真正作战起来,在齐帕这种经验丰富又能真正得到他们信任的指挥官的带领下面,这样的队伍究竟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战力,就不是维尔伯爵这个在帝国军部里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家伙,以及林克这个只打过半吊子仗的骑士所能明白的了。
是以直到现在把齐帕跟那些个衞兵给甩开了之后,林克他们才真正感觉到了这些个家伙们居然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如此沉重的心理压力。
“呵呵,那也得大家配合不是”,维尔伯爵也不掩饰他那一副心裏很爽的模样,他转回头,看着那群散漫的衞兵,笑着说道:“包括那个达克城主,我看那天也是把他吓坏了,好像你说什么他都答应!”
原本第四军政院的衞队们,是应该护送他们到下一个城堡漠赫城的,那里离第十一军政院的驻军站很近,第十一军政院派出来的衞队,已经在漠赫城里等着了,只是威兹堡离漠赫城却还有着好几天的路程,而且还都是在荒郊野外,途中还要经过个大山谷,达克城主同意让他们这一行使节团轻装上路,却也还是要担上很大干系的。
毕竟这一队巴伐尔帝国的使团是从威兹堡里出发的,如果不能够安全到达坎特城,达克城主也免不了要担上很大的责任。
“说费姆这个表现得很嚣张的家伙会跟我起冲突,或许还说得过去,但说齐帕会蠢到在我这个来访使节团的护衞官被打伤了的情况下面,还当街跟费姆协议合作,想把这件事情给遮掩下去,恐怕山猡兽都不会相信”,林克摇了摇头,说道:“那只老狐狸这么配合,恐怕也是因为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吧!”
其实林克当时编出那一套话来的时候,原本就没想着能够把事情搞得多么天衣无缝,毕竟这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行动,事先也没有多少的计划安排,在他的那番话裏面,其实露出来的破绽还是很多的,虽然当时只见过一面,但林克却已经可以确定那位达克城主并不是笨蛋,不至于会看不出这裏面的问题来。
只不过也就因为那位达克城主是个聪明人,所以林克反而知道自己并不用去编造太多的东西,他当时的话里其实关于事情的经过都很含糊其辞,关键只是在于清楚地告诉了那位达克城主,眼前的局不仅是涉及他们这队所谓的巴伐尔帝国使节团的事情,而且还牵涉着撒卡拉帝国内部皇室、佩里格家族还有潘柏尔家族这三大势力之间合纵连横,错综复杂的关系。
巴伐尔帝国使节团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自然也不是件小事,但这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就算巴伐尔帝国的皇室为此震怒,也必须通过撒卡拉帝国的皇室,才可能追究到相关当事人的责任。
是以相对于这样离得有点远的事情来说,让达克城主了解到眼前的这种局面牵涉到撒卡拉帝国的几大势力之间的复杂的一面,才是林克真正的目的。
他不知晓这个达克城主到底是属于哪一个派系的,然而他却知道像达克城主这种领着一个小城的地方小贵族,根本还没有那个实力与资格,去卷入到这样的一种争端当中去。
这三大势力任何一个,都可以很轻易地让他这个小城主永远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这件潘柏尔家族背弃了帝国皇室,而转而跟佩里格家族结盟的事情,影响的根本不止是这三大势力,仅那天听费姆跟齐帕的对话,就可以知道天风平原上利害相关的,甚至很可能包括了撒卡拉帝国所有有那个实力去分配利益的大家族,而达克城主现在的顶头上司,那位第十一军政院的掌院大臣,也无可避免地是其中的一个。
不管达克城主对于这裏面的内幕到底了解多少,但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必然已经超乎于他的能力与权限之外了,对于他来说,最聪明的处理方法必然是以尽可能不动声色的方式,将这件事情暂时地平息下去,然后或者去请示他所属势力的上级,或许是装做什么也不懂地公事公办,但不管是达克城主要走哪一条路,都需要时间,都意味着达克城主绝对不能去深究林克跟维尔伯爵的说法,只能够选择顺水推舟。
所以那天在威兹城里,达克城主肯定也已经看出了这是一个套,只不过他也只能够不甘不愿地扮演这个套里他应该扮演的角色罢了。
“这些人,一个两个可都是不简单那”,林克若有深意地冲维尔伯爵笑了笑:“比如说伟大的黄金骑士维尔伯爵阁下,我们之间,就不用装傻了吧!”
“你这家伙”,维尔伯爵歪着头,盯着林克看了一会:“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奸诈?!”
“呃,您这话让我太伤心了,您怎么可以如此评价一位心灵纯洁无暇的骑士”,林克看着维尔一副要翻脸的模样,才停止了耍宝,向维尔伯爵说道:“说吧,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问!”
“我发现自从出了约洛克堡之后,这些天来,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没消停地一直在折腾”,维尔伯爵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看向林克:“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林克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很正经地回答。
“看看?”维尔伯爵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皱起了眉头:“看什么?!”
“我听齐帕说,按照撒卡拉帝国的规矩,在不违反帝国律法的情况下面,各地的领主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与所管制的地方的习惯来制订自己的管理方式,尤其是军政院掌院大臣一级的官员,自由度就更大了”,林克很认真地解说着:“是以据说在撒卡拉帝国里,各个军政院之间的治理情况也很不一样,在有些军政院的辖区裏面,低下阶层,尤其是那些贫民还算能生活得下去,而在大部分军政院裏面,贫民都是被当成奴隶,当成比牲口还低级的劳力在使,我觉得,各个军政院之间的治理情况,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让我们看出这个军政院的掌院大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知道佩里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维尔伯爵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种早知如此的神色,微笑着问道:“有答案了么?!”
“算是有一些吧”,林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路来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如果从第四军政院辖区的情况来看,在撒卡拉帝国,恐怕再也找不着比佩里格更称职的掌院大臣,我在那几个城堡里都是自己乱蹿,齐帕跟那些城主们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事情去,也就因为这样,我也可以确定看到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