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什么?
派出所的人很快就给了我答覆,那个肇事逃逸的人去自首了。那个小警察来家里,希望我去认认人,若是没问题,可以定案了。我像是求救般地看向了沈郁希,他看了我一眼,起身去拿我的大衣,回来蹲在我的面前,把大衣和围巾放在我手上,轻声说:“你总要替你爸爸去看一眼,你不能让你爸爸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这句话,我就妥协了。
站在派出所的门口,我迟迟不肯进去。
不踏出这一步,我永远还可以活在爸爸没有死的幻想里,灵堂都可以是摆设,遗像可以是玩笑。我根本不希望他冲出来推开我。
“南笙,你不能这样。”沈郁希说。
我低头看着鞋面,那是一双高跟鞋,黑色绸缎面,落了少许的烟灰。我站在门口快半个小时了,沈郁希都抽了三根烟了。
我跺了跺脚,还记得自己去报社第一天,回家后义愤填膺地和爸爸说自己的上司有多变态,不让我穿高跟鞋。
爸爸却说,没关系,宝贝穿什么鞋都好看。
认人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我一眼看过去就明白是为了什么。那些人开始解释,说自己是被人雇来的,也没想要弄出人命,这完全是个意外。他们开始和我道歉,一个接着一个地哭,哭得撕心裂肺,比我哭得还要惨、还要真挚。
我冷眼看着他们,却感受不到半点儿安慰。
我勾了勾唇角,朝警察点头,是他们。
就是他们带走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我站在冷风中许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音乐喷泉附近,而今天广场上并没有多少人。这样寒冷的天气,喷泉也不会开,反而是这样的清晨,喷泉的附近有很多小鸟,我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沈郁希跟了过来,往我的手心裏塞了一杯咖啡。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我。
我侧头看他。
他总是要回去上班的,不能一直陪着我,这样不像话。
“你……可以回去上班。”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我的嗓音有些别扭,沈郁希听着却觉得欣喜,只要开口了就好。
我忽然明白沈郁希眼中的冷漠了。
只是我尚有他来安慰,谁又能安慰他呢?
如今我20岁,尚不能接受这一切,10年前的沈郁希,当他听到父母的死讯时该有多么绝望?
我开口说了话,沈郁希当真就回去上班了,而我回到了家里。
半个月过去,当我再次没有白天黑夜地醒来时,我面对空无一人的公寓,终于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刻我感觉恐惧,似乎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