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宏努力地使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对杨沐解释道:“太子把事看得太简单了,士族之患于天下,如背疽在身,朕设科举之制,乃欲除其病根,然脓症在表,若不祛除,足以噬人矣!故当标本兼治,乃去沉疴,复原如故!若不及时将士族势力拔除,早晚必将复其病根,再欲救治,恐怕圣人复生亦无能为矣!”
“朕废官人法,设科举制所以成功者,乃北人士族因久战而大削其势,南人又少有在朝中者,故此得逞,初次科举之时,舞弊大兴之事汝可记得?其势兴于汝兄所治豫章国,后蔓延天下,其中又以南方诸州郡为之甚,这便是士族反制朝廷的一招!如今科举之制方成,难免有许多漏洞,士族为复其势,岂肯轻易罢休,必然百般纠错,此次赖汝兄先有警觉,然后又有大司空思宸等用命,故得以消除祸患,待明日再兴一事,你如何应对?”天子杨宏静下心来,悉心地向他的太子解释起来。
杨沐沉思了片刻,还是不认可父皇的说法,继续反驳道:“儿臣以为,士族之患虽大,却不必大动干戈,科举之制早晚要完善,于其待它自露其弊,倒不如让士族们揭发出来,也好省去一些功夫,科举之争只在文斗,士族虽然不服,亦无旦夕之忧,必不敢妄动祸心,若动用大军,南人士族人人自危,若联合起来背反朝廷,岂不令局势更加凶险?”
杨宏闻言差点儿又忍不住要发火了,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耐心地解释道:“兵权在吾杨氏之手,如何忧惧兵事?如今吴楚守望在南,又有襄阳屯兵十万,若彼胆敢背反,出兵剿除便是,吾今不过是削他羽翼,非欲尽除之,彼如何便肯冒险背反?反观朝野之中尽是士族之势,若骤然发难,使吾不得其名,如何能阻其复官人法,抑或是再采用类似之法?”
稍稍一顿,杨宏又答道:“若不能根除士族之患,待其壮大,早晚必要噬主!吾一时或能制之,然传于后世,难免为人趁机,仿前朝故事,夺我杨氏天下!”
杨沐摇摇头,有些抽泣地道:“儿臣闻有德者当居天下,儿臣愿教天下知我杨氏之仁,不愿天下以我杨氏为祸,士族之患儿臣深知,早晚必将除之,乞父皇收回成命,勿使刀兵见于南北,使百姓再遭战火!”
杨沐过去学着皇兄杨毅常常出游,见到了许多民生疾苦,便是关中,也有许多孤苦老人,因子孙死于战场,过得凄惨无比,有时候他都会看得潸然落泪,心中早就埋下了反战的种子,所以哪怕士族之患再大,杨沐也不愿以动刀兵的方式来解决。
“尔反以朕为天下之祸耶!”杨宏见杨沐冥顽不灵,再也忍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朝杨沐斥道,“黄口小儿,不知天下事也!既然你以为不妥,那襄阳监军之事就不须汝去了,朕罚你在太庙面壁三日,然后斋戒七日,以悟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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