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州。某地一处狭窄的官道之上。此处官道位于偏僻之地,过往行人极少,朝廷也对其甚少关注,因而年久失修,道路坎坷。一但遇上雨雪天气,更是道路泥泞,越发难行。久而久之,此路越发行人稀疏。逐渐的,荒草遍地,几尽荒芜,甚至就连驿馆都荒废了下来。不过,在这条官道之上,依旧有着一个小小的酒肆,还在坚持。也许是因为此地只剩下他这一家酒肆的缘故,有时候生意还算不错。就如最近这几天。“客官,里面请!”店家独子兼职店小二,殷勤的引着一人行入酒肆:“您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虽然偏僻,但雕花酿却是朝廷榷酒专卖,酒香浓郁。”“随便来两盘小菜,一盘肉,酒,先来一坛。”来人抬步入内,轻轻取下头上的斗笠,放于一旁。此人一身灰色常服,腰挎长刀,背负黑囊,面带风霜之色,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酒肆简陋,屋檐低矮,这人却身材高大、健硕,仿若一抬头,就会顶破屋顶一般。不过此人身材虽壮硕的惊人,但却并不显得臃肿迟钝,反而透着股协调,充满了爆发力。至于相貌,倒是平平无奇,但只是这幅身板,就不得不让人暗赞一声。好一条汉子!“好嘞……”店小二躬身应了一声,急急朝着后堂奔去,边行边喊:“有客到,小菜两碟,大肉一份,雕花酿一坛!”行入后堂,他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小声嘀咕:“好家伙,这人个头真是骇人,怕不是行镖跑行的吧?”虽然对方并无外露威严气度,但他身材矮小,与之站在一起,就如萤火与艳阳的差别,自然而然的就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应该不是。”店主兼大厨在那边探了探头,摇头开口:“那人背着的东西应该是一件古琴,说不定是个文人。”“文人?”店小二撇嘴,一脸不屑:“爹,你见过孤身一人走这条路的文人吗?”“不过,这几天也真是怪了。”他拿起脖间的汗巾,擦了擦脸,弯腰抱起一坛酒水,道:“昨天一个背棺材的,今天一个背古琴的,这几天这条道上是尽见怪人了。”“嘘……”店主翻锅颠勺,瞪了儿子一样:“禁声,别乱嚼舌。”“知道!”店小二低声回了一句,抱起坛子,顺了个酒碗,就朝着外面那人的座位行去。“客官,您的酒,先喝着,菜马上就好。”“嗯。”男子点头,待到小二躬身告辞之时,却是伸手虚拦,道:“先别急着走,我有话问你。”“客官请说。”小二弯着腰,笑容满面。“刚才听你说,昨日这里来了一位背棺材的客人?”男子开口:“那人应是我的一位熟人,不知他去了哪个方向?”男子自是孙恒。他在半月之前就离开了渊山,行至康州。此行,自是为了那筑基丹。至于这小二口中的背棺之人,又出现在此时此地,想来除了夏侯胜之外,也无外人了。店小二闻言面色一僵,心中不得小声嘀咕了一下孙恒的耳力。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开口:“回客官,那人问了绿柳山庄的位置,如无意外,应是去了那里。”“绿柳山庄?”孙恒轻点头颅。看来是错不了了,他的目的地,也是那里!“不知店家可知,那绿柳山庄又在何处?从这里出发,又该怎么走?”他往怀里一掏,摸出三两碎银子,那店小二当即咽喉滚动,两眼放光。真是发财了!这两日来的人,个顶个的都是豪客,一出手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单单是指个路,自己这酒肆就已经有了一两年的收入进账。“绿柳山庄……”他张了张嘴,当即就要指明路径。“兄台也是要去绿柳山庄参加英雄大会的?”恰在这时,一个豪迈之音响起,打断了店小二的话头。声音来自店里的另外一位客人。那人其貌不扬,面色黝黑,头戴灰布毡帽,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渔夫、老农。但此即开口,身上气势却陡然一展,竟是一位武至先天的高手。而且,修为还很强!“英雄大会?”孙恒眼眸闪动,朝着对方微微拱手:“在下确实是要去绿柳山庄,却不知这英雄大会,又是从何说起?”“你不知道英雄大会?”那汉子闻言一愣,随后双眼一眯,轻点头颅道:“无妨,孟某也是要去绿柳山庄的,既然是同行,那就请先吃一碗酒水再说。”说话间,他大手一挥,桌上的一碗酒水已是离桌而起,朝孙恒电闪而来。那酒水来势如电,更带着股延绵不绝的后劲,碗虽不大,内蕴劲气却如波涛般汹涌强悍。此人内力之强,竟是已至先天后期!“谢了!”孙恒轻摇头颅,随即长袖一摆,那酒碗已是原路返回:“不过,在下不喜欢用他人的碗饮酒。”酒碗返回桌面,竟是与刚才停留的位置分毫不差。而且那碗酒水几乎满溢,在如此急速又内蕴强悍真气之下,来回转折,竟然也是丝毫未曾溅射而出。他发力虽然不大,但用劲之精妙,比之对方竟还强上一筹!大汉双眼一缩,道:“是在下失礼了!”随后双手端起酒碗,朝孙恒遥遥一礼:“在下荆州孟二,先干为敬!”“原来是十三水泊的孟二当家!”孙恒眼眸一动,把桌上的银子抛给店小二,也倒了一碗酒水,朝着对方示意一下,一饮而尽。“久仰大名,想不到竟然在此地得见尊容。”碧波天龙孟二,名字与长相都平平无奇,但却是天下闻名的顶尖武道高手。一手碧波劲,运水如臂所使,不弱仙师的法术,乃是除京城、渊山之外,少有的先天后期高手!荆州多水路,更有水盗盘踞,其中尤以十三水泊闻名。而十三水泊的名头,有很大部分,都是由这位碧波天龙孟二打出来的!“客气了。”孟二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在下也就在十三水域那边逞一下威风,出了荆州,才知天下之大,强我者何其多矣!”“就如兄台,名不见经传,在下……”“嘿!”他轻摇头颅,但面上也并不失落,倒是对孙恒的来历,显得十分好奇。“孟兄言重了。”孙恒轻笑开口:“在下孙恒,来自渊山。”“渊山?”孟二面色一凝,忍不住点了点头:“难怪,难怪!”当今天下武道没落,对大部分人来说,武至先天初期,已至巅峰。但有两个地方除外。那就是京城和渊山!如若把天下武道分成十份,其中的九份,当被这两个地方瓜分!不过这两地,也有区别。京城的武道,依附于朝廷、登仙司、仙盟等大势力,供其驱使,虽然武道传承完整,却不过是一伙下人。而渊山之地,凶险之处位居天下前三,其间的武者无不身经百战,自生死之间磨练武技。但凡有所成就,无一不是实力强悍之辈,放在外界,以弱胜强也是常见!因而闻听孙恒来自渊山,孟二才一脸的恍然。“彭!”就在这时,酒肆为了抵御外界风尘,半遮半挡的门扉猛然被人推到在地,激起一片灰尘。“店家,好酒好菜赶紧上来!”两个小童耻高气昂的踏入酒肆,冷眉横扫,道:“给你们十个呼吸的功夫,所有人都滚出去,这里我们家主人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