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月光并不清朗,寺院内人满为患,各房间灯火通明,尤其是那低级弟子的房间中,江湖豪客俨然将那里当做了酒馆客栈,喝酒、吃肉,无所顾忌,寺内的僧人从房门口经过之时,无不对那房间中传出的粗野之声侧目。
在这样的环境下潜行,甚至比夜深人静之时更容易掩人耳目。孤天溟纵起云仙步,眼光扫过每一扇高等弟子房的窗户。今日来时,他稍稍注意过进入寺院的众江湖人士,其中女子并不多,而且行走分散,因此他断定这行踪飘渺的少女,必然是住在单间之内。
“红衣少女……”孤天溟心下反覆记忆着祝云沧所交代的特征,仔细搜寻。
然而,除了几桩没有点灯的房屋之外,祝云沧完全没有发现此地有所谓的红衣少女。
“怪了……”孤天溟暗道,“夜深人静,这女子会在何处。”
他想起晌午之时,祝云沧的经历,想到那女子身份诡异,便索性收了云仙步,落在地面上,缓步而行,小心探查。
当他走过那寺院大雄宝殿与讲经堂之间的竹林之时,忽听得头顶一阵树叶窸窣之声。孤天溟微微一惊,急忙纵身而撤,再次施展云仙步,隐入那月光无法照射到得幽暗阴影之中,冷冷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却见那竹林之上,一个光点,缓缓扩大,缓缓飘落,竟渐渐在地面上化作人形——不是一名红衣少女,又是谁?
孤天溟有些吃惊——莫非这女子乃是妖物?
“真倒霉……”却听得那女子轻轻道,“早知道当初练这玄功之时就该再努力些,这变化居然连一炷香的工夫都支持不了……”
孤天溟听闻此言,心下暗暗思量:“玄功、变化……莫非……”
一切已容不得他继续思量,那女子掣出一对峨眉刺,竟缓步朝那大雄宝殿走去。大雄宝殿之内,灯火幽微,想来那方丈定是在宝殿内打坐参禅,这少女此刻携带兵器悄悄来此,莫不是要行谋杀之事?
孤天溟急忙瞧瞧跟将上去。
少女在那佛堂正门停住脚步,悄悄挪到门边。
门未关,但那少女当然不敢进入。
孤天溟知道此时少女亦不敢声张,随胆大起来,一个箭步,飞身来到少女之后。
那少女一惊,想要抽身离去,奈何孤天溟已一掌切将上来。少女明白,若是此刻与对方大打出手,引来明觉寺众僧,必然是两人一起被抓,介时自己拿着峨眉刺出现在佛堂门前的事情,会变得百口莫辩。此刻既少女反手一扣,扼住孤天溟的手腕。孤天溟手掌一翻,却又一拳掠过她的后颈,五指一勾,反拉回来。少女一惊,急忙矮身躲闪,谁料孤天溟此刻所施的乃是青玉战气中的“斑斓催灵手”,动作虽小,力道与灵气却十分之足。
少女虽然低身躲避,却被一股可怕的力道死死压将下去,这力道圆滑温润,却沉重无比。少女吃惊,只得旋身躲闪,身姿却不敢摆动过大,生怕被门内之人听见。
孤天溟穷追不舍,挥手又一掌切上,少女急忙抬手抵挡,以手腕架住孤天溟的手臂。孤天溟冷冷一笑,施力一震,少女内劲并不扎实,修为亦是不高,整个人竟被震将出去。孤天溟害怕对方落地会惊动房中之人,伸手一把揽在她的背后,在那少女惶惑之机,顺势轻点,封住了她的脉门。
她重新将少女拉立在自己身侧,二人同时望向那门缝之内。
“淫贼!”少女低声骂道。
孤天溟冷冷道:“还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我,你若不想我将你推进门去,便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少女道:“你……你卑鄙。”
孤天溟哼了一声,道:“带着兵器出现在佛堂之外,你要做什么显而易见。我的出现,不过是防止你作恶而已。”
“你……”
“还有。”孤天溟道,“你上午偷盗我兄弟的重要之物,我还未找你算账。”
少女一惊,忽然瞥见,月光下的男子,竟是一头白发,不禁惊呼:“你!你是那个……”
“此刻你最好不要多说多问。”孤天溟道,“一会儿我将你带回去,会给你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