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信封的犯人森久保,连珠炮似地辩解。不是的!听我说,我会说明。万分狼狈的他即使拼命辩解,却说得支离破碎,就算专注听,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断找借口弥补自己刚说过的话,结果就是破绽百出,令人不耐的话语不停空转着。每次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时,听起来就像吸毒者的妄想般堆积着空虚。袴田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别再让我们对你更失望了。”这么做显然无效,森久保又辩解了两三句;但不一会儿,袴田的强势吓阻像是镇静剂般迫使他只是喘气,不再说话了。一片静寂的会议室响起唐突笑声。是来自隔壁会议室的声音?还是幻听?虽然像我们在说话,听起来又像别人在交谈。原来是正在播放的影片传出来的声音。今天请多指教啰。堂堂正正地“公平”竞争吧。荧幕放映着信封尚未登场,小组讨论开始前的和平光景。当我按停时,几秒的悲伤沉默造访,随即响起等待上场似的计时声。来到第四轮投票时间。可悲的是,知道犯人是谁这件事,顿时让会议室变得好待多了。虽然被信封搅乱的气氛一时还无法回复,但光是看得见原本看不到的敌人,便大大减轻心理负担。面对森久保,我的内心涌起各种想法,有好多话想问他。光看他那判若两人的扭曲神情,话语仿佛快从胃袋深处溢出。为了进Spiralinks这间公司,到底能不择手段到什么程度?我试问自己,发现自己原来就算再苦也能忍受,只要想得出来能拿到内定的腹黑点子,就算多少会脏了双手,也会付诸行动吧。要是中学考试成绩不如预期,高中联考再加油就行了。要是高中联考失利,大学联考好好拼一场就对了。若是连这也失败的话,没关系,只要能进入一流企业就行了。但要是进不了一流企业——还没成为社会新鲜人的我不晓得今后会如何,或许现实不像我这个年轻人担忧的那样,那么绝望,无论是谁都能轻易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纵然如此,还是希望抱着这里是人生最后一场“胜负”的心情应战,只希望自己的判断不是个谬误。我痛切明白那种不择手段也想得到的心情,虽然明白,但看着奋力朝着错误方向勐踩油门的森久保,不禁深感悲痛。我斜睨宛如尸体般瘫坐在椅子上的森久保。开始进行第四轮投票。■ 第四轮投票结果.波多野2票.嶌2票.九贺1票.矢代1票.袴田0票.森久保0票■ 截至目前的得票数.九贺7票.波多野6票.嶌6票.袴田2票.矢代2票.森久保1票一如矢代的预言,没人投票给森久保。相较于此,袴田倒是投了一票给矢代。也许是我胡乱臆测,总觉得与其说这一票是奖励她揪出犯人,不如说是为自己误会矢代是犯人一事赔罪。嶌还是投给九贺,但奇怪的是每当她勇敢投票给九贺时,就会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固执己见与放弃思考互为表里,我要努力、努力,无视那些谣言。她那走在无法回头的桥上身影,让我再次痛切感受到信封带给这场会议的影响有多大。“我承认……‘信封’是我带来的。”仿佛成了尸体的森久保垂死挣扎似地吐出话语。“对不起,我太失态了。可是……那些资料不是我准备的,真的!我是说真的。我只是按照寄到我家的信封里附上的指示,把这东西带过来,没想到里头装的是那种东西——”“森久保,”袴田平静地打断他的话,“没有用了。别说了。”森久保已经没气力再多说什么。揭穿犯人是谁的同时,肯定能瞬间净化我们之间激起的疑心、不安与愤怒等,种种负面情感——果然我不是会抱持这种预感的乐观主义者。纵使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一些无法修复的鸿沟,但少了一件挂心的事也是不争的事实,就像堆砌一块块砖块,我仍旧深信会议室的气氛应该会逐渐回复到原先状态。“这些‘信封’……要怎么办?”袴田这句话让我几近晕眩。你在说什么啊?这还用说吗?信封这场闹剧结束了。犯人既然已经现形,也就没必要被这东西耍得团团转,当然是处理掉,结束这一切。无奈这么想的人,似乎只有我和嶌。就在我想用戏谑一点的方式表达意见时,话题却突然转向如何处理信封一事。“森久保确实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但就某种意思来说,也可以解释成森久保率先调查我们的身家,揭露我们六个人不可告人的部分,如果只是一起准备小组讨论,不可能知道这种事,对吧?既然如此,就照森久保刚刚说的,先打开所有信封看看吧。然后推举经历这场风波后,还是很优秀的人当内定人选就行了。既然是谣言,就得自己证明是假的,大家觉得如何?”简直是胡闹。就在我要出声反驳时,“……总之,打开看看也好。”矢代一脸严肃地颔首。“没错。”连九贺也开始同调。“这么做最‘公平’,是吧?九贺。”“‘公平’……吗?”虽说是幅残酷景象,但要说是理所当然,也没错。因为我要是站在他们的立场,搞不好也会说出同样的话。一开始就顺利得到两票,也是第一个被告发的袴田从此没再拿到任何一票。一开盘就拔得头筹的九贺虽然守住宝座,但支持率明显下滑。要是目前暂居第二名的信封内容没曝光就落幕的话,那么能够继续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就是我和嶌。被告发的人显然已经构不到内定资格,但要是主动出击,像森久保、袴田那样自行打开信封,想也知道不可能增加票数。信封显然掌握着这次选拔考试的关键,只要这里分为被告发与没被告发的人,就会一直存在着明显差异。既然如此,那就打开所有信封,这才是真正“公平”的世界。正因为明白,所以心痛。知道了。就这样吧。打开所有信封吧。我无所谓。话到喉咙又吞了回去。我开始回想自己曾经犯下什么重大过错——至少就现在我能马上想到的……没有。当然,小过错可能被刻意放大,或是曾经犯下什么不得了的错,只是自己完全忘了。不过,假设有这么一个最坏的可能性,仍然大方欢迎其他人告发我,也许这么做不但有助于会议顺利进行,还能提升我的评价。虽说如此,让我不赞成这么做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嶌。就连非常忌讳、厌恶信封的我也被洗脑,在某种程度上认可它的存在,认为打开信封才能让这场会议进行下去。然而所有人当中,只有嶌始终抗拒这一点,但这是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还没被告发的人,才能讴歌正义。尽管如此,嶌指的才是一条最合理又正确的路。我不想让她对我失望,我必须承认自己另有所图。更重要的是,当所有信封被打开时,被告发的人不只我,还有嶌,这件事成了我心中一道防波堤。我再次慎重整理思绪,向正在讨论该先打开哪个信封的三个人说:“还是……处理掉吧。”他们八成有种明明顺利前进的棋子,却莫名倒退五格的感受吧。袴田用像在规劝理解力差的孩子般的口气,说:“波多野,事到如今已经没这选择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痛切知道……可是、可是……”我觉得应该诚实、坦然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没问题,一定可以的。应该要传达的事,一定可以传达。是的,我相信自己。“我还是希望处理掉信封,当然某部分是因为不想被告发,才会这么说……说这种话还真是难为情。我不晓得信封里塞了什么,要是奇怪的告发,当然会影响我的评价,之前的各种讨论已足以证明。毕竟好不容易拿到六票,我不想就这样毁了。只能承认自己颇自私。老实说,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但我不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想打开信封。“什么因为我中枪,所有人都要被回击才公平,一派理所当然得像在讨论如何有效利用核武的议论,我觉得一点也不合逻辑。或许这和之前的意见有些矛盾,其实塞在信封里的可怕告发不过是一张纸罢了。不是吗?“幸好我们晓得犯人是谁,也就不可能误选犯人当内定人选。毕竟我们一起相处了好几天,应该好好了解过彼此吧?只凭一张纸,就抹消之前所有印象,只相信坐在这里的才是真实模样,真的很蠢。完全忘掉信封的事,这才是我们最初讨论出来的结论,不是吗?“也许让大家之所以那么在乎信封的理由之一,就是我提议每三十分钟投票一次的规则。正因为看得到人气流动的情形,所以为了扳回一城,就算多少弄脏了手也无所谓,脑子被如此偏颇的想法支配着,所以说……当然,这必须要暂时领先的九贺能够谅解才行……那就是票数归零,重新计算〔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