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雨已经停了,月亮出来了,月光照进屋里来,照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欧阳烈走下床,细致而温柔地托去许诺的脚,把她的身子摆正放在床上,然后靠着她躺下。许诺抽了抽鼻子,不安地翻了一个身,欧阳烈搂住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她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很快安静下来,熟睡过去。
欧阳烈微笑着,满足地,搂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许诺这一觉睡得满足,醒来的时候觉得通体舒畅,快活无比。她在床上伸胳膊伸腿,深呼吸。
欧阳烈不在,身旁床单上留有一个印子。许诺蹭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余留在温暖。
她洗了脸,换了衣服,下楼去。
楼下空空,也不见人,只有那只叫猴子的大狗摇着尾巴走过来,用它冰凉又湿漉漉的鼻子嗅着许诺的裤角。
许诺摸摸它的头,它站起来,前爪不客气地搭在她腿上,留下几个泥印子。
许诺啼笑皆非,伸手给它舔,问:“你主人呢?”
狮子喷了喷鼻子,似乎听懂了,转头朝西侧走去。
许诺觉得很好玩,便跟在它身后。
狮子摇头尾巴一直走到西侧一扇大门前,用鼻子把本来就没关严的门拱开一道缝,它也不进去,冲许诺抽了抽鼻子,然后径自跑去花园玩去了。
许诺走过去,伸手推门。
“很好,没有恶化。”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没有就好。”这是欧阳烈的声音。
女人带着笑说:“放心吧,你的命到了我的手上,我怎么会容它跑走?”
欧阳烈也笑了一下。
“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欧阳烈说。
女人问:“欧阳,听说你那个小朋友来了?”
欧阳烈应了一声,“昨天来的。”
“那,你告诉她了吗?”
欧阳烈没说话,半晌后说:“还没有。”
女人说:“这样不行的,迟早要告诉她的,长痛不如短痛。”
许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她听到欧阳烈说:“我自己有打算。”
女人轻笑,“她还是那么相信你?”
欧阳烈又没说话。
高根鞋的声音,女人走了几步,“她到底比较单纯,是不是?不知道感情,是会变的……”
叽的一声响,狮子叼着一个玩具鸭子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衝着许诺使劲摇尾巴。
许诺窘迫当头,急忙后退,压低声音对它说:“你自己玩!走开,走开!”
狮子不管,照旧扑上来,玩具鸭子被它咬得叽叽直响!
“诺诺?”书房的门打开了,欧阳烈走了出来。
许诺不敢看他,手里还不得不抓住狮子的爪子,以免把裤子蹭脏。
欧阳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许诺听在耳朵里,觉得字字都是责问,她胸口闷闷的,脸上滚烫,嘴裏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女人也走了出来,“欧阳。”
许诺想起了这个声音,她曾经半夜打欧阳烈的电话,就是她接的。
她抬起头。
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子站在欧阳身边,杏色的套装,直长发,五官秀丽,有几分像电视里的韩国佳人。她嘴角有着浅浅的,不大自然的笑,看着许诺的目光里带着打量、评估和一点不屑。
许诺的目光对上她的,很短暂的接触,然后闪避开,不过许诺可以知道她肯定笑了。
欧阳烈吹了一声口哨,叫走了狮子,他拍拍它的头,它就立刻安分地蹲在他的脚边。
臭狗,这时候倒听话了,许诺瞪了狮子一眼。
欧阳烈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又看了看低头看别处的许诺。
“我,介绍一下吧,这是许诺,你认识的。诺诺,这是容医生,我的主治医生。”
许诺不得不抬起头来,冲对方打招呼,“容医生好。”
容文君也笑了笑,“许小姐好。”
许诺同她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容文君倒是大方许多,笑道:“总听欧阳提起你,说你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我一直都想见你,今天终于是见到了。”
许诺觉得这句话哪里说得让她很不舒服,她没应。
容文君笑容有点僵,欧阳烈站在旁边,显然不打算参进女人们的对话里来。她只好自己圆场,“我还有事,先走了,欧阳,药要定时吃,别让我担心,知道了吗?”
“你说过很多次了。”欧阳烈无奈地笑。
容文君嗔道:“嫌我烦了?”
“怎么会?”欧阳烈说,“我的病还需要你来治呢。”
容文君笑颜妩媚,“知道我掌握着你的命就好。”
她冲许诺点点头,提起工具箱,步履轻盈地离开了。欧阳烈吩咐司机送她,她出门前,停了半刻,侧过身去,伸手在欧阳烈肩臂上轻轻拍了拍,动作自然流畅,全然没有半点不当之感。
许诺看她走出了门,没理欧阳烈,转过身去招呼了狮子往后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