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时妾心归(2 / 2)

瞻墉带来了他的话,他说,只要你愿意等,总有一天我终会将一切原本属于你的加倍奉上。

只是,若微,你能等吗?

我能等吗?你何须问我?

若微深深吸了口气,此时才是无奈之极。

“若微,父皇已经下旨。明年正月初一,要在北京城中接受百官和各方使臣的觐见。至此正式迁都北京。现如今,父皇与瞻基已经先行北迁了,瞻基临行前,托我给你带句话!”咸宁公主语气中透着一丝殷切。

“公主!”若微对上咸宁公主的目光。

“你,还等吗?”咸宁公主目露怜惜之色,又满含期待。

“他问我还等吗?”若微几乎哭了出来:“他居然要问我还等吗?”若微以帕掩面转身跑开,一直跑到湖畔柳下,以手撑着树干,身形微颤。

咸宁公主立即追了过去,以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若微,若微。你别急,瞻基没有变心,只是三年未见,他,知道你在外面过的这样清苦,他怕你……”

若微只是不语,心中有恨又不是该恨哪个。一时间泪水纵横,她呢喃自语:“瞻基,你明知道我会等的,却还要来问我?你这无疑是在我伤口上撒盐,你让我情何以堪?”

“好了,好了……若微,你的心,瞻基是明白的!”咸宁公主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又抚着她的秀发缓缓劝道:“我对瞻基说过,如果他要是负了你……我就把你许给宋瑛,咱们俩从此相守在一起,还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快乐度日,你看可好?”

“啊?”若微听了,竟是破渧而笑。

身后不远处的宋瑛听了,直呼:“惨兮!”

咸宁公主转过身,狠狠瞪了一眼宋瑛:“有何惨的?省的你一双色眼总是在宫娥侍女身上打转,我把若微许给你,你该谢我才是!”

宋瑛连连作揖行礼:“公主殿下,臣近日并无犯错,殿下莫要吓臣。若微如此天仙一般的模样,放在臣的身边,只许看,不许亲近,那岂不是如同凌迟之刑?”

“许给你就是许给你,本宫可没说不许亲近!”公主把秀眉一扬,大度端庄。

“公主不是说了,若是臣管不住自己,去碰别的女人,就把臣给阉了吗!”宋瑛说的一本正经,还有些神色紧张。

若微与许彬听了,都大笑起来。

咸宁公主恼羞成怒,松开若微的手,追着宋瑛好一顿捶:“捉狭鬼,这原是你我闺房之中取笑的话,你竟也在外头胡吣,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宋瑛一边躲,一边连连讨饶。

若微看着看着,面上笑意连连,心中烦闷仿佛已去了大半。

妙音斋中,若微在三年之内,第三次步入其中。

她醉了,面如娇花,躺在雕花大床上,头昏昏的,可是却难以入睡。

恍惚中,他,坐在了她床前。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眼神儿就像一双温润的手,抚过她的眉,抚上她的唇,抚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

是杏花春带给她的醉,还是她心底的悲?亦或者是他的注视让她羞涩不已,她的脸似流霞般红晕,精致的五官蒙胧可人,眼波流转,风流极致。

这样她,在他面前,若想心如止水,那似乎是绝无可能的。

将她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放在自己两手中间,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捂着,真想就这样相守到老。

“这算什么?”她却像是突然醒来一样,“叭”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刚刚说过,我会一直等瞻基的,你又来做什么?可怜我?”

可怜你?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你?许彬微微蹙眉,蹙起的不仅仅是一双剑眉,还有他的心。

“这世上简直荒唐透顶了!”若微醉了,她一面笑,一面喊:“圣上竟然将宝庆公主嫁给那个淫棍赵辉,这简直是一种凌迟!”

许彬的眼神宛如刀刃一般像是要刺穿她,或者说是要刺醒她。

“宝庆公主虽然曾在童稚之时救了自己母亲的性命,却无力主宰自己的人生。不只是所嫁非人,居然是那个大恶人赵辉,他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嫁了这样的男人,也许她宁可自己当个寡妇……皇上是糊涂了吗?”若微居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是第几次看她落泪?许彬眼中渐渐浮起一丝柔和:“你不是一向自认敏慧巧思,对人对事,不以俗念俗礼相待?若微,这名与实,哪个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在这世上有太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和事。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反之呢?”

她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那神情委屈的,仿佛待嫁的不是宝庆公主,而是她自己。

“赵辉勇猛果敢、文武兼修,更是南宋皇家后裔。配宝庆公主,绝不委屈。什么淫|荡下流、变态恶毒?都是以讹传讹。去年在栖霞山上,苏玉姑娘遇险,所指的行凶之人那赵辉并不是真正的赵辉,而是锦衣衞纪纲!是他假冒赵辉之名,做恶施暴的。也只是在那次,他原本以为苏玉必死,才解下面巾以真面目示人的。”许彬索性将真相讲出,为她细细言明。

“纪纲?”若微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栏上,为了驱走昏昏的睡意,她伸出纤纤玉指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纪纲已被皇上查明法办,以凌迟之刑处置了。”许彬悠然说道,唇边是淡极了的笑容:“很多事情,听到的、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日,在山上,在我之后出现的官家才是真正的赵辉!”

“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那天咱们见到的那位千户大人,长的黑黑的,胡子长长的,怎么是美男子?”若微用力想去弄明白,但是似乎这裏面的内情似乎太过复杂了。

“不懂?”许彬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耐人寻味:“你只要记住,也许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坏人并不是真正的坏人。记住就好!”

若微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许彬,只是他的容貌为什么越来越模糊呢?

渐渐的,她睡着了。

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匀称的呼息。许彬将手伸在她的头下,轻轻将她的身子放平,又为她拉好锦被,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说的话,你是否记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