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幽居南宫忍(1 / 2)

“太后娘娘!”宫女绮云跑了进来。

“何事?”孙太后只觉得心力交瘁仍强打着精神直起身子。

“坤宁宫,皇后娘娘那儿出事了!”绮云面色慌张。

“说吧,天塌不下来。”孙太后大致已经猜到了。

“皇后娘娘自从得到皇上遇难的消息之后便悲哭不停。今儿一整日水米未尽,刚刚哭累了在床上歪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像是在噩梦中惊醒竟从床上跌了下来!”绮云絮述着。

“捡要紧的说,伤在哪儿?有没有宣太医诊治?”湘汀在旁提醒。

“当时就疼的昏死过去了,刚请太医看了,说是伤了股骨!”

“什么?”孙太后自幼懂医,一听心就凉了大半截,“那以后便不能行走了?”

“太医说虽然伤到了股骨,但不算太重,若是好好调养,以后走路无碍,只是会略有蹒跚。”绮云凭着记忆认真学着太医的话。

“天呢!”湘汀捂住了嘴,“皇上出事了,皇后跌伤落下残疾,大明朝这是怎么了?”

“皇后,可知道了?”孙太后面上神情静的出奇,依旧是淡淡问道。

“是,醒来以后听说了,又痛哭不止,晕过去好几回,如今是一醒过来就哭,直至昏厥!”绮云面上是无限的同情与悲悯之色。

孙太后轻叹一声,“为妻,她算的有情。为后,却是不义。罢了,你去传我的话,让皇后安心静养。后宫事务暂由周妃代理,如今我也顾不上她们了。”

“是!”

“还有!”孙太后神色微变,如水的美目中满是寒意与凛然,“传话给各宫,不许她们哀号痛哭。如今皇上蒙难、大局虽危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作为皇家的女人,哭不是她们权力,更不是她们此时应该做的。”

“是!”

绮云对太后的话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让人家哭呢?唉,难怪人家说在宫里待的时间越长,这人的心就越硬,虽然不明白,她还是立即下去依次到各宫传话。

第二日一早,载满贵重宝物及绣花绸锦的八辆马车悄悄出了北京城,是孙太后命人去拜诣也先,请求放皇帝车驾南还。

孙太后此举无疑是缓兵之计,她一方面奉上珠宝派使臣和谈,另一方面又命人加紧京城及边关的防务,并从南方征调将士固防。

与此同时,瓦剌丞相也先正是春风得意,酣畅淋漓。在土木堡歼灭数十万明朝精锐军队并俘获明朝皇帝朱祁镇之后,便雄心大振,欲挟持朱祁镇进一步攻掠明朝北方各战略重镇,以图一鼓作气将明王朝吞没,光复大元。

北京城内,阴云笼罩。

朱祁镇虽然被俘,但他仍然是明朝皇帝,如果被也先挟持到各城防要隘时,明朝守将很难处置,极有可能给瓦剌造成可趁之机,加重危机。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另立新帝。

所有的人都明白,但是他们不敢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对此,孙太后心如明镜,她也无须别人来指点。

在她的面前,有两个新帝人选。一是襄王朱瞻墡,二是郕王朱祁钰。

她内心更倾向于襄王,因为她知道他的才学与抱负,更知道他的个性与治国经略,她甚至有些自责,当初在她的夫君宣宗朱瞻基去世时,也许真的应该从太皇太后张氏的心愿,让襄王主政。

因为私心,因为爱,也因为承诺,所以她巧弄玄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皇帝。

也许这就是命,兜了一大圈,帝位还是他的。

孙太后看着太液池中的残荷败叶,面对满园的夕秋之景,幽幽地想着心事。

而面对第二次唾手可得的帝位,襄王朱瞻墡依旧选择了回避。

他托人从封地给她带来了一个玉壶,好精美的一把壶,莹润可爱,光可照人。她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只听裏面好像有些声响,打开壶盖一看,竟然愣了。

是一粒莲子。

“一片冰心在玉壶?”

她将那枚莲子放入口中,觉得尽是苦涩的味道。

原来他是想让她自尝苦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