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夫人脸色一肃,“还不将人请进来,”孙宜嘉身份贵重,而且礼数周到,没得让她改日再来的道理,又看了靖婉一眼,“直接将人引去海棠雅居。”“祖母,三哥还在我那儿呢。”靖婉压低声音说道,随即恢复平常语态,“不若让孙姑娘直接来这里吧,依照孙姑娘的为人,断没有不与你请安的说法。只是可能要委屈敏表哥避开一下了。”骆老夫人点头,“行,就按三姑娘说的办。敏哥儿也出来不少时间了,去找你姑祖父吧,今儿晚上就在骆家歇一晚,明儿再回去不迟。”陈正敏虽然不舍,但是不管是不是有客人到访,他都不宜再继续呆下去,行礼告退。而龚嬷嬷那边,不用靖婉说什么,就找了借口,回去海棠雅居“撵人”。“那孙姑娘为何来找婉婉?”骆老夫人颇为不解。靖婉将花市一行的事儿说了一遍,“嘉姐姐人瞧着清傲冷淡了一些,其实大概是高处不胜寒,本身其实是很好的,熟识了之后也很好相处。”之前骆老夫人也就知道花市走水,靖婉受伤昏迷,其他的事儿倒是不知道,却不想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在里面,感慨的叹一声,“这缘分当真是奇妙,这京中多少闺秀想与那孙姑娘交好,结果都没能得偿所愿,果然还是我们婉婉最好,而婉婉从第一次见就对她心生惋惜不是,或许你们合该成为闺中好友。”“嗯,大概就是缘分。”别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她,不能说不心诚,但还是将真心蒙上了一层纱,靖婉不一样,她只是惋惜,单纯的想要劝说,却不想恰好触动了孙宜嘉的心弦。骆老夫人想得更多的是,初到京城就能有这样一位手帕交,婉婉要融入京城的圈子就会容易很多,少有人会排挤她,找她麻烦,然而,有利也有弊,孙宜嘉不是没有死对头,而且个个身份贵重,她们平日里再怎么与孙宜嘉争锋相对,碍着皇后的面子,最多就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不会真的做什么,婉婉突然与她走的近,说不得那些人就会迁怒到婉婉身上,一旦婉婉在她们手中吃了亏,便是骆家都不好讨公道。瞧见祖母欲言又止,骆老夫人能想到的,靖婉自然也能,“祖母,便是银子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我尽量避着些就是了。”是啊,凡是有得有失,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永远不想得到。“那么,敏哥儿那里……”靖婉微微的点点头。于是,她与陈正敏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走正式的程序,将一切过了明路。而孙宜嘉没能见到陈正敏,不然或许会询问一句,或许会有所怀疑,不然早早的提醒自家五哥一句,也不至于在后来等到孙宜霖听闻的时候失魂落魄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是习惯,当孙宜嘉走进的时候,靖婉的第一感觉就是:果真是一朵高岭之花——美好,清冷,高高在上,不可攀折,这才是本真,上午那有些“小话唠”的人仿似假象,不,不对,那是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对着至亲都不轻易展现的一面。“给老夫人请安。”“快免礼。”或许是因为靖婉对她的感官不同,骆老夫人原本对孙宜嘉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这时候也显得更亲近更温和。“嘉姐姐好。”靖婉笑盈盈的说道。“婉妹妹好。”原本清冷的脸明显的带上了笑意,眼眸都闪亮了些,“瞧着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上午的时候,孙宜嘉着实吓到了,没看到靖婉,悬着的心始终没能放下。骆老夫人见孙宜嘉对靖婉亲近自然,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最后一点心思也放下,随意的询问了几句,诸如孙老夫人好不好之类。在定国公府,孙宜嘉与孙宜霖二人最得孙老夫人喜欢,但是,孙老夫人对他们同样不若一般人家的祖母随时将笑挂在脸上,更没有随时随地的将嘘寒问暖挂在嘴上,他们的祖母总是严厉而严肃,露出笑容的时候都是淡淡的,至于对外的和蔼,孙宜嘉从不在意,因为她知道祖母没多少真心。孙宜嘉一直都以为,至少达官贵人后院的祖母都应该是与自家祖母一样的,原来不是,原来婉妹妹的祖母在私底下更是将她当心肝肉一样的对待,那自然而言的亲昵是不会作假的,那是习惯使然。自家祖母对自己与五哥的疼爱不少更不假,但相比眼前的祖孙二人的温馨,他们家就显得有些冷漠。眼底不由得浮现出淡淡的羡慕,而面对骆老夫人爱屋及乌的亲近,孙宜嘉的笑容也多了些。而骆老夫人孙宜嘉的称呼也变成了嘉姐儿。等到龚嬷嬷返回,还带着青兰跟青梅两个大丫鬟,骆老夫人说道:“嘉姐儿,跟我这老婆子在一处,着实无趣,你与婉婉一道去玩吧。”“怎会,能与老夫人说说话,是小女的福气。”这话不是虚言,逼近现在的感觉,在自家是体会不到的。骆老夫人呵呵笑,“行了,你这小嘴也跟婉婉一样,惯会哄人高兴。”再是三言两语,将二人一并打发了。二人手挽着手,不紧不慢的向海棠雅居而去,一路说说笑笑,如花似玉,娇俏明媚,旁人看着都舒心,心中的压抑似乎都驱散了几分。因为孙宜嘉身份特殊,才没多久,整个骆家后院都知道了她的到来。众人的心思各异,至于装从容装淡定的骆靖颖,再一次的破功,扯烂了两条帕子,不信邪的想要去瞧个究竟,或许是因为什么特殊的事情,不相信她骆靖婉真的能这么好命。不得不说,骆靖颖有时候就是个爱找虐的,明知每每对上靖婉,十有*都是她吃瘪受气,偏偏就爱凑上去,这不,见到的情况与预想中全然不一样,这样的孙宜嘉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相比起自己用在孙宜嘉身上的百般心思还换不来她一个字,简直让人呕血。“姑娘,蒋家表姑娘来了。”撕着帕子,仿佛在撕扯着靖婉一般的骆靖颖,闻此言,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表姐来得正是时候呢,将她直接请到这儿来。”在孙宜嘉的那个圈子里,二姑母家的蒋灵珊还能靠上边,那也是个贱人,说是与自己交好,却从不肯帮忙引见,总是推脱她说不上话,而话里话外无不是透着炫耀,在定国公府又见到了什么什么稀奇玩意,又从定国公夫人那里得了什么什么好,她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偏又不能与她翻脸,她们是好姐妹嘛,因此这点小事翻脸,岂不是显得她骆靖颖心胸狭隘,名声还要不要了?蒋灵珊想要在人面前彰显自己高人一等,想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骆靖颖是最好的人选,而骆靖颖想要进入孙宜霖的圈子,唯一可借助的梯子就是蒋灵珊,两人就这么“友好”的相处,以至于,外人都觉得她们的关系很好。一边是越来越深的嫉恨,一边是等蒋灵珊看到这场景表情会是何等的扭曲,越想越兴奋,内心处于两个极端的骆靖颖,全然不知道自己扭曲到了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