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活阎王就是活阎王,脾气上来了,管你是谁!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乐成帝,都不会做出这种张狂的事情,他做了,还理所当然,然而,便是最痛恨他的启元人也没觉得不对,乐成帝的心情更是好了不少,毕竟这儿子,完全就是在维护他的威严,他也挺想将这些人直接丢出去,只是碍于身份,他不能那么做而已,地位再高的人,也会受到一些掣肘。被李鸿渊如此说,而且遣词如此的不客气,前魏大皇子还稍微理智一点,西匈奴人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那眼神像是要撕了李鸿渊一般,只是,活阎王是会被这种眼神吓到的吗?眼中毫无情绪的回视,渐渐地,周身戾气恒绕,宛若实质,那眼神明明没变多少,让人看着却是心惊肉跳,那西匈奴的右谷蠡王甚至不受控制的退了两步。因为这样的动作,那右谷蠡王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不过却莫名的没再继续发作,该怎么说,其余暗晋亲王给他的感觉是,如果他不就此打住,这位启元的王爷会要了他的命,那种被看成死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别人在乎的事情,这位王爷不会在乎,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位王爷敢!右谷蠡王憋着一口气坐了回去,其他的匈奴人自然也不敢计较,便是那西匈奴的主事人——地位没右谷蠡王高,奈何嘴皮子利索,又不是打仗,他这样的人主事自然是更好——目光从右谷蠡王身上扫过,落到李鸿渊身上,同样默默的一语未发。李鸿渊收回目光,继续看戏,好像被吸引了所有的心神,刚才的事情更像是没发生过。他身上的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周围的其他人有的甚至忍不住拍拍胸口,各归各位,眼睛却还时不时的瞄向李鸿渊,只有娶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气场全开的活阎王,真的是太恐怖了。如此看来,他这一两年当真是收敛了不少了。台上的戏继续演,而观看的众人依旧静悄悄的,今日的事情,要说半点不收影响的,还当真是屈指可数。临近傍晚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雪,不过,这个时候,安排的听戏时间基本结束,所以说,今儿老天真的很给乐成帝面子。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自由时间”,然后是晚宴。靖婉趁着中间的功夫,又去看了看骆老夫人,生怕她会冻着了,毕竟北方比起南方实在是冷太多,而且宫中不比在家里,在家里还有人似的伺候着,便是出门遛弯,也无需在外面待太久。对于小辈的关怀,骆老夫人自然受用,拉着靖婉的手,“你别担心我,以前啊,还没到都能冬日,你就想着各种办法给我保暖,恨不得大冬天的都给我捂出一身汗,去岁不是好好的么,再说,祖母我好歹是京城出生的,在京城十多年,哪能半点不适应。”骆老夫人带着慈和的笑,“倒是你自个儿,千万别受了寒,对身子不好。”骆老夫人的手倒是暖和,靖婉也就放心了些,“这里是在宫里,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手脚都容易受冻。”骆老夫人笑了一下,带着点别样意味,“有晋亲王呢,那些宫人对我自然是照顾妥帖。”被自家祖母调侃了,靖婉就算是脸皮越来越厚,这时候也忍不住的红了红。“丫头啊,你就念着你祖母,怎么就没见你关心关心祖父呢。”骆沛山在一边,语气微酸的说道。“万寿即便不是年年过,但是每年至少都会有几次各种宫宴,不乏在冬日的,祖父不是早就习惯了,而且你身体健朗,自然不需要我来操心不是。”靖婉轻笑道。骆大人叹息一声,“都说这孩子会哭才有糖吃,这上了年岁的,要有点小病小灾的,才会被关怀啊。”“浑说什么,快闭嘴,多少人想要一副好身体,求都求不来,一把年纪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老不休。”骆老夫人委实不客气。骆大人表示老脸有点挂不住,“孩子们面前呢,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面子那是自己挣得。”骆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骆大人讨饶,不敢再说了,哎,他现在在自家夫人面前,那真的是没地位啊,夫纲不振啊。骆家的其他几人在边上笑而不语,虽然三观可能有一点点裂,但是,这种融洽的氛围,在别家确实是少见的。晚宴的隆重半点不输白日,而且因为灯火通明,更添了喜庆气氛,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的黑透,氛围还达不到最佳的效果,不过,大冬天的,天黑得快,别看现在还算亮堂,黑透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在众人都入席之后,乐成帝姗姗来迟,身边跟着盛装的怡宁公主,不,现在应该称之为贤妃了。之前魏贤妃一直都是异域风情的服饰,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穿着自然就不一样,穿上传统的服饰,突发盘起来梳了高髻,头上插满了各种发饰,那张脸倒是完全的凸显出来,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上去也越发的灵动。不管魏贤妃是怎样的来历,也不管乐成帝现在是不是喜欢她,但是架不住她年轻漂亮,男人天生就存在劣性根,所以,谁都不敢保证在日后的某一天,乐成帝会不会就喜欢上了,如此,一般的后妃会嫉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在皇宫这个地方,就只能依附一个男人,后宫佳丽三千,就争这么一个人的宠,一个人的宠多了,其他人就少了,有些人吃了肉,剩下的或许连汤都喝不上,在后宫中可以不靠乐成帝宠爱而生存的,也就是那么屈指可数的两三个,即便如此,也不会将乐成帝的宠推出去。靖婉不知道魏贤妃在出事之后是什么状态,然而现在看着,她对自己的新身份似乎适应良好,至少在明面山看不出半点勉强,也无半分愁容。靖婉靠近李鸿渊一些,压低声音,“这魏贤妃瞧着也是个不简单的,就是不知道是完美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还是只要能留在启元就行,到底跟谁,其实并不在意。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咱们晋亲王的魅力并不如预想中那么大?”言语中带着几分揶揄。“因为一副皮囊,就喜欢上,何其的肤浅,还是婉婉这样,看清了一个人的本真,才会动心最好。”还真是逮着机会就往自己脸上贴金,也是没谁了。乐成帝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收了一个美人,还是敌国的公主,在心理上怎么都会有点优越感,加上这么一把年纪,最初的愤怒之后,说是带着点意气风发都不为过。——乐成帝端着酒杯,站起身,带着几分激昂,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然后,让众人尽情的享用。晚上的热菜比白日还多了两道,这种持续加热的菜品,自然只能是在加热过程中不能变味的。靖婉没啥食欲,连带着情绪都不怎么高。“怎么啦,不舒服?”李鸿渊轻轻的蹙眉,眼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两分担忧。“没有,只是有点后悔而已,就不该送上去。”虽然有点言语不详,但是,李鸿渊明白她的意思,“不用想那么多,到底只是死物,她也未必会在意。”“的确,现在说这些也好没道理,毕竟,我还是罪魁祸首不是。”是她算计了前魏怡宁公主,乐成帝在怀念皇贵妃的时候睡了别的女人,愤怒也就是那短短时间,她现在来生气,何尝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婉婉,有些事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确,她很清楚,别说是当下这大背景的男人,便是在前世,某些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着至爱,也不妨碍他们身体出轨与其他女人被翻红浪,更何况是封建社会的皇帝,他们能惦记着一个死了的女人二十多年,已经能被说成是痴情种了,让他们守身如玉,那才是天大的笑话。明知道如此,还去计较,自己也是个笑话。如此的想着,下手夹东西的速度止不住的就快了些,无端的就化悲愤为食欲了。李鸿渊看着靖婉气鼓鼓的吃东西,莫名的带着几分孩子气,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招人爱。皇贵妃是他生母,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要李鸿渊这样的人对她产生什么情感,那真是天方夜谭,所以,乐成帝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对死去的皇贵妃亵渎,他也不在乎,他所在乎的,唯有靖婉。李鸿渊转头,对沐安招手,沐公公赶紧颠颠的上去,“主子。”“让御膳房弄一份古董羹来。”靖婉闻言抬头,“弄那个做什么?”古董羹,其实就是靖婉前世的火锅,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在启元,古董羹其实不怎么上得了台面,而且,现在这场面,晋亲王爷,您老能不能稍微的收敛一点。“本王就突然想吃,婉婉有意见吗?”李鸿渊勾唇笑道。靖婉默默的收回视线,大庭广众之下,要不要这么犯规?“你高兴就好。”只是不想,这一吃,有险些吃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