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他找我干什么吗?他们想要骆家支持,他们让我找祖父说项,如果不帮忙就是无情不孝,冷血自私;如果不帮忙,就是靖博这个女婿不仁不义,罔顾岳家,对自己岳家都是如此,日后进了官场还不知道多狠辣凉薄……”孙宜嘉越说越失控,气得浑身直哆嗦,“他们怎么就能无耻到这地步?啊?”如果只是她自己,孙宜嘉还不会这么愤怒,反正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早就对他们绝望了,最好是两不相干,可是他们居然如此下作,想败坏靖博的名声,用靖博的前程来要挟她,孙宜嘉当时就爆发出来,心头的恨意不再掩饰半分,那一刻,真真是想亲自手刃了他们!这哪里是至亲,分明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当我是谁,天王老子吗?不过是吏部尚书的孙媳之一而已,凭我还能左右一品大员的决定不成?他们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着?这种白痴话也说得出来?”孙宜嘉在两个好闺蜜面前,完全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彻彻底底的宣泄出现,眼中写着刻骨的恨意,神情癫狂,脸上的漂亮的缠枝妆都显得狰狞起来,脖颈手背的青筋根根明晰,再无半点贵妇人修养仪态。靖婉跟袁巧巧眼中的情绪皆是难以言喻,将她逼到这个程度的人,原本应该是最呵护她的人,她最坚实的依靠,结果呢,他们只会一次次的伤害她,割她的肉放她的血啃食她的心,搅乱她的生活,破坏她的幸福。袁巧巧有些无措,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同时,心里又有些戚戚焉,袁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全家也算和乐,她爹娘也是全心全意的为她考虑,外祖身居高位,家里边的人也没有逼着娘跟外祖要好处,现在在夫家虽然有点小麻烦,算起来其实还真不算什么。靖婉也未曾开口,让孙宜嘉先发泄发泄情绪,这种事还是发泄出来最好,如果一直憋在心里,靖婉可还记得与这位嫂子相识的最初是什么模样,明明是最娇艳的花,内里却已经枯败,没有半点生机,看着就叫人心疼。靖婉很清楚,虽然骆家人对这位嫂子没什么意见,长辈对她也挺好,但是,如果定国公府一再这么搞事儿,即便不是她的错,渐渐的,怕是对她都会有看法,这是人之常情,再深的感情,那也是经不住折腾的。不过,靖婉心里想得更多些,因为祖父软硬不吃,任谁对他都没办法,孙宜嘉于定国公府而言,就宛若一颗弃子,起不到作用,两家的关系算是名存实亡,大家都乐得轻松,可现在定国公府突然又找上门,缘由何在?是没了皇后的康亲王一系当真变得如此艰难?皇后野心勃勃,但把控力不该如此恐才是。不过也可能是康亲王被人挖了墙角,原本支持他的某些人倒戈了。定国公找孙宜嘉去说项,看起来的确很脑残,却也不算很彻底,因为,与其说威胁的是孙宜嘉,不如说威胁的是骆沛山。骆靖博虽然是白身,但是,他现在的名声摆在那里,整个京城的同辈人都无人能出其右,前程似锦,说不得还会是骆家日后的顶梁柱,这样一个孙儿,骆沛山自然不希望被人毁了,如此,骆沛山有可能对定国公让步。换一个人家,孙宜嘉指不定就被休了,所以还是她最可怜无辜。发泄完之后,孙宜嘉又变得无比的丧气。“嫂子莫如此,这事儿,祖父他们会解决的,且安心。”“祖父解决?这样的事情,让我如何有脸告诉……”孙宜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愤怒,因为恨意,因为情绪失控,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当时闹得那么凶,如何会不引起祖父祖母他们的注意,现在这会儿,他们怕是什么都知道了。是了,她那个爹当时压根就没阻止,没拿父亲的身份压她,只是表情有些恼怒,原来根本就是故意的,打着这样的主意呢。孙宜嘉扯了扯嘴角,露出分外难看的笑,甚至有些心灰意懒,出身再高贵又能如何?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家人……幸运幸福又能如何呢,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家人……早晚能给你什么都搅合没了。孙宜嘉的事情其实不是不能彻底解决,只是很难,甚至不能那么做。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气氛一时间陷入了静默。骆家的一个丫鬟匆匆赶来,“王妃娘娘,三少奶奶,表姑奶奶,宫里边来人,说是皇上赏下东西,老爷让去前面接旨呢。”丫鬟虽然有些气喘,言语神情却透着兴奋。这个消息,让孙宜嘉低落的情绪都稍微的缓了缓,三人彼此的看了看,虽然皇上在萱姐儿周岁赏下东西,有些奇怪,但硬要解释,也勉强说得通。等到她们到的时候,府里的人基本上都在了,靖婉径直的走到最前面的李鸿渊旁边,蹲蹲身,“王爷。”原本有几分散漫的李鸿渊没说什么,伸手将她扶起来。来宣旨的太监看在眼里,连忙见礼请安,显得格外的恭敬。靖婉浅笑着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众人一起跪接圣旨。然后从圣旨可以知道,这次的东西,与其说是给萱姐儿的,不如说是给骆靖博的,让人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然而,靖婉跟李鸿渊对视一眼,心里明白,这只怕是因为皇贵妃的那副肖像,因为骆靖博的工笔出世,才诞生了那一张画作。只是,靖婉想翻白眼,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了点,这都多久了,毕竟吧,当黄帝的想赏赐一个人,理由随便找,没有理由也没问题,随他高兴,所以这个时候可不就叫人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晋亲王都说没事,骆尚书也接得理所当然,大家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唯独孙宜嘉,心里装着事儿,觉得自己愧对骆家长辈,尤其是大家长骆沛山,给他带来了麻烦,同时又心怀忐忑,很担心往日的安乐会一去不复返。靖婉看不过眼,挽着骆老夫人的胳膊,轻轻的推了推,对孙宜嘉努努嘴。“你呀。”骆老夫人也是无奈,看到孙宜嘉那样,轻叹一声,对她招招手。孙宜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忙走过去,“祖母。”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行了,别想太多,今儿萱姐儿生辰,你这个当娘的愁眉苦脸的,让孩子见到了,岂不是受到影响。”孙宜嘉的眼泪刷掉下来,急忙用帕子擦掉,“祖母……”“好了,你们年轻人说说话吧。”骆老夫人自个儿回后院去了。靖婉笑着对孙宜嘉挤挤眼。孙宜嘉不知道要怎么感谢靖婉,她心里很清楚,骆家一开始对她的接受度就那么高,完全就是因为婉妹妹的原因,一直到现在,她都始终帮助着自己。“走啦走啦。”靖婉拉着孙宜嘉,直接往后院而去。李鸿渊看着靖婉又走了,半点没有要就此离开骆家回王府的意思,皱皱眉,到底是没阻止,他也知道,靖婉个娘家人感情深。算了,她要回来一次也不容易。不过,靖婉也不会真的丢下李鸿渊不管,丢久了,指不定某人又要犯病。逗留了一个时辰,靖婉去跟骆老夫人辞行。巧的是,张氏也在,听着貌似在说自己那个庶妹的婚事,那个庶妹只比自己小一岁,的确是该找婆家了。“婉婉来了,正好,你也来听听。”骆老夫人对靖婉招招手。想娶骆靖悠的确不在少数,只不过,基本上都是冲着骆家的权势来的,且不论骆靖悠在骆家的地方如何,先攀上骆家再说,左不过就是一个嫡长子以外的嫡子或者一个优秀点的庶子,反正都是要娶妻的,骆家的家风摆在那里,想必就算是庶女,也不会太差,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会亏。“之前的人选都不算让人满意,只是今儿谢家的人结亲的意思。”“谢家?”自家祖母既然直接说谢家,想必除了世家谢氏,不作第二选择,“是谢家的哪个儿郎?”以她对祖母的了解,断不会仅仅是看中“谢氏”,应该是看上要跟骆家结亲的谢氏儿郎本身,自然就好奇对方是谁。不过,那样的世家豪族,跟骆氏联姻,想必不会是很受重视的人,现在虽然不比前朝,世家的地位非常高,一般的庶子都要挑三拣四,那些嫡子却也不会拿出来娶官宦人家的庶女。“你知道的,因为你的缘故,进了鸿胪寺的谢仁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