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是有点多,贺识海没办法达成目的,不过,送上门来的,也甭管什么大鱼还是小虾,只要是敌人,贺识海都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启元跟西匈奴的人数比,差不多就是三比一,虽然贺识海这样的能一个挑无数个,其他某些将领不如他,“一挑三”还是没问题的,如此这般,这比例就稍微的拉得再大一点,西匈奴的单体战力强悍,但若是对上几个人,还是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能一换一就不错了。虽然对于贺识海在战场上的强悍,曾经就有所耳闻,但是真正见识到的时候,不少人还是狠狠的吓了一跳,这简直就已经超出了人的范围。贺识海抖了抖长枪上的血珠子,碍事的人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瞧准了西匈奴大贤王的位置,直接就冲杀过去,因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因此,这距离倒是不算远。就算是想要保护大贤王,可是都死了,还怎么保护?如果一开始选择逃跑,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既然选择留下,那么肯定是已经有了将命留下来的觉悟。大贤王将手中的大刀砍向启元的一名士兵时,突然被侧面而来的长枪挑开,那力道之大,险些就让他手中的大刀飞了出去。大贤王目前都还不知道贺识海这么一号人,震得发麻的虎口,心中骇然,唯一一次与启元晋亲王照面,都不算是正面交锋,不过那时候却感受到晋亲王的强悍,稍有不慎,自己或许就会殒命当场,而现在,居然又碰到一个怪物,对于这样一号人物,他却完全没有影响,从这一点来说,他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似乎也不仅仅是匈奴内部的原因。容不得走神,急忙回身作战。——一个还算不错的对手。这是一击之后,贺识海给对方下的定义。因为还不错,所以贺识海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手上的长枪大开大合,虎虎生风。转瞬之间,就杀了无数个来回,贺识海越发的兴奋,大贤王却渐渐的体力不支,他也是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不然自己现在怕是早就没命,然则,只要有一线希望,身体就本能的作战,不愿意放弃。对方渐弱,贺识海却没啥兴趣了,大贤王这么一条大鱼,就这么杀了,肯定可惜。如此,贺识海的攻击力度也随之减弱,正准备……苏不负突然杀了过来,抢在贺识海前面将西匈奴大贤王挑下马。贺识海挑了挑眉,瞥见人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听了手,瞥了一眼苏不负以及他后面的人,到底是谁出的手,岂能瞒得过他,这种拙劣又卑劣的方式抢夺战功。呵呵,果然是苏家的人——对于苏不负的真实身份,他也是知道的,要对付苏不负此事,贺识海心中也有数,一个弱唧唧的文人,就算是有好几个月不一样的经历,难不成一下子就变得厉害了?厉害到能从他手里抢人,尽管他在放水。说起来,贺识海并不是将战功看得多重要的人,他享受的是这个过程,结果如何都是其次。对苏不负露出略微诡异的笑,转身寻找其他目标,显得不以为意。苏不负眉心跳了跳,生擒敌方主帅的战功何其大,凭此,就可能一步登天,不然他也不会贸贸然的出手。眼见与匈奴的战事就要结束,他的战功看上去很不错,晋升的速度相当快,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可是对于他而言,这还远远的不够,眼见西匈奴大贤王近在咫尺,还因为贺识海的原因完全处于下风,行动快于理智的出手,却不想这么容易就到手。近来,因为军营严密封锁,苏不负至今对很对事情都一无所知。从一开始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预感越发的强烈,尤其是方才西匈奴大贤王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可能是对方的离间之计,苏不负依然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事情是真,那么晋亲王的这一盘棋未免下得太大,隐藏得也实在太深太深,从晋亲王平日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善茬,如果手中还握有权势,那么其可怕程度简直将呈直线上升,如此这般,可还有其他人的活命之路。另外,明知道皇上对傅云庭的态度,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立下越来越多的汗马功劳,在不能动手脚的前提下,只能全力以赴的为自己争取战功,至于皇上那里,显然只能当做不知道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战功是明显的摆着的,皇上也不能如何。他势必要为自己铺平一条道路。然尔,战场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就有命丧黄泉的危险,现在自然容不得苏不负去思考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反正,他早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进不能退,所以面对贺识海别有深意的眼神,他也当作没有看见,扭头,对身后的人说:“抓起来!”如此这般,这一场战斗,虽然惨烈,也如同傅云庭预料的那样,启元折损率相对之前提升了不少,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却也是喜人的,西匈奴大贤王被生擒,其余的人同样不是成为俘虏,就是当场被斩杀。西匈奴大贤王被两名启元士兵压跪在地上,因为已经被折了手脚,倒也不用担心两个普通士兵会治不住他。傅云庭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大贤王,面无表情。另一位将领上前来说:“大将军,俘虏匈奴士兵一千六百五十三,斩杀数目暂且位置,没有漏网之鱼,俘虏要怎么处理?”傅云庭面上情绪丝毫不露,处处彰显着身为主帅的威仪,“传令,着人打扫战场,其余人押解俘虏立即返回营地。”启元营地离边境也不过五十多里,有俘虏在不能全速前进,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用着急,时间很充足。主营帐之中,李鸿渊端坐上首,慢条斯理的翻着桌上的公文,傅云庭以及手下一众将领掀帘子进来,原本还在说话,见到他之后,立马顿住,面上的表情都僵在脸上,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傅云庭到还好,作为他的亲兵,守在营帐外面,刚才已经无声的给了他提示,心理有所准备。李鸿渊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回来了。”回过神的众人急忙行礼,“见过王爷。”“事情如何了?”李鸿渊淡声道。“回王爷,一切顺利。之后要如何行事,还请王爷示下。”傅云庭说道。“你是主帅,让本王示下?要你作何?”对待傅云庭的态度,晋亲王从来就没好过。傅云庭虽然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在这么多下属面前,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不自在。不过他现在也算是铜皮铁骨了,面上不动声色,晋亲王既然不参与,他心中已然有数,“王爷,西匈奴主帅大贤王被生擒,王爷是否要见一见?”“哦?谁的功劳?”李鸿渊看上去好似有那么点兴趣。傅云庭侧身,示意苏不负上前,“王爷,此人姓苏名不负,原本是一名普通士兵,只是才智过人,与匈奴对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此次生擒大贤王,乃是他的功劳。”李鸿渊微眯着眼眸,打量着苏不负,片刻,倏然一笑,“都是启元好儿郎,别忘了向父皇如数的冰雹,如此功劳,想必父皇绝对不会亏待,其他人亦如这般。”“王爷且放心,末将定会处理好此事。”而苏不负被晋京王看着,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总有一种被扒光看透的感觉,虽然晋亲王其实跟在场的其他将领差不多,对他都不熟,然而,面对晋亲王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滋生不安,要竭尽全力才能控制身体不颤抖,那感觉比之被天敌盯上的某些动物还要恐怖无数倍。李鸿渊合上手上的公文,对他们挥挥手,“你们且下去吧,将大贤王带进来。”“末将等告退。”一个个如蒙大赦,实在不想面对这尊活阎王,鱼贯而出。大贤王被两人架着进来,随意的扔到地上,看上去分外的狼狈。“这是作何,好歹是匈奴的贤王,地位仅次于匈奴王,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看座。”话虽如此,神态上却绝非如此。活阎王发话,只是不敢怠慢,连忙将大贤王给扶起来。西匈奴大贤王,手脚具是被废,使不上力,便是坐着也失了威仪,眼神却一错不错的,盯着晋亲王。“果然是你,启元六皇子晋天王李鸿渊!”带着笃定。大贤王虽然很很自信甚至自负的一个人,但是也并不认为自己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更清楚成王败寇,被俘被杀,其实都早就有觉悟,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非常的不甘,异常的怨恨,尤其是败得不明不白,窝囊又憋屈。李鸿渊依旧风轻云淡,明白对方的意思,对他也造成不了半点威慑力,然而,越是这般,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就越大。毕竟,未知的东西往往比浮于表面的更让人恐惧。“落到今日这一步,本王也无话可说,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傅将军大概是碍于王爷你的威严,未曾给与本王答案,还请晋亲王不吝告知,本王死也瞑目。”“你瞑目与否,与本王何干?”李鸿渊眉目间依旧淡然,这话落在大贤王耳中却觉得无尽的讽刺,更是从中听出了对方对自己的轻视,便是已经成了阶下囚,这般态度,也让大贤王睚眦欲裂。越是高傲的人,越是不能容忍其他人轻视自己。然而,活阎王又是什么人?会在乎其他人的态度?前世给他造成不小麻烦的敌人,现在瞧着也不过如此。大贤王被带出去的时候,歇斯底里,就想要重李鸿渊口中得到答案,然而,已经不再被活阎王放在眼中的大贤王,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有何区别,如此,大贤王便是喊破嗓子,也不可能得偿所愿,所以,他注定要死不瞑目。要说大贤王也算彻底的废了,启元不可能对他招安,自然也不可能与西匈奴和谈,让西匈奴花钱财将人赎回去,大贤王这样的人,死了,比用来从西匈奴换区东西,更有价值,放虎归山留后患这种事,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干。李鸿渊此行西北一半原因就是因为大贤王,现在既然已经达成,另一半目的,好吧,也算是达成了,可以准备回京,回京去处理另外一些人。西北与京城的封锁全面解除,傅云庭洋洋洒洒的写着折子,先一步送回京城。这边的动作却也没有停下,别忘了当初李鸿渊的目的是要直接杀入西匈奴腹地深处,彻底打残了,所以,仅仅是将他们赶出去还远远的不够。傅云庭整顿西北兵马,向西匈奴深入,秦天鸣从天门关赶过来,带人清剿启元内西匈奴的残余军队,没错,就是清剿,不理活口,现在的俘虏已经够了。匈奴虽然可谓是全民皆兵,但是真正的强兵悍将依旧只有那么多,大贤王带领出来的西匈奴将士已经超过了半数,因此面对启元的大军,就算是积极的抵抗,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收效甚微,毕竟不可能将剩余的全部兵力悉数集中起来,就好比启元不可能调集所有军队进攻新匈奴是一个道理,它的周边也同样存在着敌国。傅云庭以摧枯拉朽之势,迫使西匈奴的王庭一再的往外迁徙。这回,轮到启元开启以战养战模式,西匈奴侵入启元,劫掠百姓,杀人无数,现在就是全部讨回来的时候——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逼迫得那么凄惨,要说西匈奴王这时候是否后悔,那是肯定的,就算不能从自己的渠道知道大贤王现在的具体情况,启元这边也肯定愿意告知他,就明晃晃的让你知道,你被耍了,被算计了,让你后悔,让你愧疚,让你心生恐惧。扰乱民心,动摇军心,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手段。北匈奴也没有闲着,几十年前,被启元打得落花流水,西匈奴不也同样落井下石,占据了北匈奴大片的领地,这时候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至于之前的联盟,那是什么?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在西匈奴背后下黑手劫掠北匈奴的时候就已经如此,虽然可能已经意识到这里面或许是被人所利用,但是那又能如何,启元已经势不可挡,自己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自然要趁机为自己劫掠一些好处才是,至于之后会不会成为启元的下一个目标,那是后话,现在不想考虑,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在傅云庭带领大军深入西匈奴上千里,朝堂上也终于得到了西北的具体消息——呈上的折子,被傅云庭故意的压慢了速度。除了乐成帝,其余的人无不是欢欣鼓舞。傅云庭折子上只说西匈奴使计谋离间西北军与朝廷的关系,傅云庭灵光一闪,决定干脆将计就计,封锁西北,再用反间计,让西匈奴内部失和,与北匈奴的联盟彻底的站斩断。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请圣上见谅云云。如今启元的军队已经将匈奴的军队全部的赶出去,夺回了启元失去的大片领土不算,反而还是侵占了西匈奴的领土,扩大了启元的版图。这等功劳,乐成帝想要在不损坏自己的名声前提下,灭了傅云庭,抄了他满门?不管乐成帝对傅云庭的感官如何,但是一个皇帝,就算是没有野心,在自己治下,国土扩张,那都是功绩,流芳百世的功绩,因为,除了怒不可遏之外,还有与其他人一样的欣喜,如此处于两个极端的情绪,在他身上产生矛盾,在大臣面前都还好,在内侍面前,那就是一会儿开怀,一会儿暴怒,让人怀疑,乐成帝哪里有问题。对于西北的战事,只知道获得了全面大胜,西匈奴如同当年的北匈奴一样溃败,然,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只能等待他们班师回朝之后,才能进一步了解。乐成帝一直以为自己的安排还算不错,就算不是天衣无缝,然而,因为其他人不知道,不太可能会出纰漏,现在却给了他完全相反的结果,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从来没考虑过,李素言也会背叛,自己的儿子是那幕后黑手。其他的且不管,有一点,武安侯府的一种人,需得早些放出来。乐成帝现在也“很识时务”,还专程让秦淑妃将女眷召进宫中,进行了安抚。秦淑妃现在的情况还不错,足见皇贵妃也没出什么差错。秦淑妃实际上是在为李鸿渊做事,对于安抚一事,自然是尽了十二分的心思。在将启元境内的匈奴将士清除得差不多之后,靖婉还是跟着李鸿渊出去走了走,看了看现在西北的境况,怎么说呢,十室九空。虽然是预料中的情况,但是亲眼见到还是会止不住的伤怀。西匈奴灭绝人性,烧杀劫掠,鸡犬不留,着实畜生不如。虽然现在启元的大军深入使匈奴腹地,但是依旧做不到他们一样的血腥残忍,普通的平民百姓且不说,基本上不会动他们,便是遇到匈奴的那些贵族,“打家劫舍”的事情会做,人也照杀不误,但是老弱妇孺基本不动,并且还给他们留了一定的食物,至于以后会如何?是顽强地生存下去,还是在没有食物之后又被饿死,那都与他们无关了,只问当下,至少要保持人性。“心里不舒不要看了。”李鸿渊如此的劝慰靖婉。今晚摇摇头,“没什么,一些空荡荡的房舍而已。还能承受。”只是西北现在的状况,想要恢复往昔,只怕是要从其他地方迁徙人员。这又将是一个大工程。想也知道一般情况很难让那些人主动过来,毕竟这里是刚刚战后,普通人都存在着畏惧心理。而且世人都讲究落叶归根,不是万不得已,谁都不想背井离乡。虽然迁徙到西北可能会得到一定的补助,但是就当下的人而言,他们都希望安定,喜欢安宁,那一点点补助,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让他们滋生某些负面情绪——当前的环境造就了大多数人不是那么喜欢刺激,缺乏冒险精神,不是熟悉的地方就会显得焦躁不安。“这事你无需担心,到时候总会处理。如果朝廷大发慈悲,左不过就是多一些钱财的问题。或者,什么都没有,强制执行,时间长一些,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我没想管,也没操心,不过是迁个地方而已,多大点事儿。”靖婉摇头。不过,说起来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但有时候你又不能否定它的强大之处。这时候乐成帝也不再顾及什么,直接下的圣旨,让晋亲王火速回京。而此时已然是二月底。按照李鸿渊的德性,便是有圣旨,他肯定不会急匆匆的往回赶,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只怕是来时的数倍,毕竟错过了西北的大好风光,自然就不能放过回去的路途风景。靖婉现在晕马车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但是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骑马,马车里不管布置得多舒服,终归还是道路决定了一切,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那逼仄的空间实在不怎么舒服。虽然前方是战火连天,但是对靖婉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没有亲眼见的那血腥残酷的场面,李鸿渊就算是为了“追忆”,好好的,也不会让靖婉去见识一下。这么算来,虽然不如江南行,但就靖婉自己的经历而言,却是比那一次显得更为安宁,所以这也算是一次不错的旅行。因为压慢速度,在即将到达京城的时候,居然跟傅云庭等班师回朝的人碰在了一起。要知道傅云庭他们处理尾巴上的事情,花费的时间可不在少数。西北大军,傅云庭可以调动的三十万,三分之一是边境军,余下的乃是西北各府的府军,大战下来,折损了将近十万,这个数字也让人触目惊心,不过,相比较而言,匈奴的伤亡更大,可谓是全军覆没,这么一算,多少有些安慰。跟着傅云庭回京的,只是小半的将领,他们基本上都是此次表现非常优异的人,余下的还有将近两万人,那是傅云庭当初从京城带着离开的。经过了血的洗礼,生死的考研,威风凌凌,气宇轩昂,同是也煞气冲天。只是在军队中间还夹杂着囚车。显然在回京的时候,将还有一场盛大的献俘仪式。傅云庭这么做,固然有为自己造势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战胜了一个国家,俘虏了他们重要的人员,进行献俘仪式,也是彰显国威,安定民心的一大手段,因此谁也不会轻易的说什么,便是乐成帝知道这是在为傅云庭增加筹码,他也只能闭嘴,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启元大获全胜,已经在京城大肆的宣扬开,因此可以想象他们回京的时候会是何等的盛况,如此这般,李鸿渊干脆命人转道直接去了庄子,待整顿完,再行回京。一路上倒也不算辛苦,只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靖婉还是觉得身心放松,更为舒*。事实上也如同李鸿渊跟靖婉所料,傅云庭带着铁军一步一步的接近京城,城门大开,城门外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天。要说这个时候,他们看着就叫人害怕,却也让更多的人心跳加速,多少人慕艾英雄。那乐成帝带着文武百官、以及一众儿子,亲自到城门上迎接。登闻鼓早早的敲响,一声接一声,声声不息。城门外傅云庭下马,单膝跪地,不以甲胄在身,不方便下跪为由,真那么做,才是找死。有晋亲王压着,傅云庭从来就不曾自恃甚大。大声唱贺吾皇万岁,后面的将士全数跟随。然后将西匈奴大贤王以及匈奴一干将领俘虏献给乐成帝。撇开傅云庭不谈,乐成帝还是相当的高兴。不管是做面子还是真心实意,这时候都拍手称好,高声道,通通有赏。随后,囚车上的俘虏,全部被压下来,纷纷压跪在地。大刀已经全部的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随着一声令下,一个接一个的人头落地。大贤王在最后面,人,是从最前面开始杀的,但凡是居于后面,足以将整个过程瞧得清清楚楚,战场上杀人是一回事,这种看着同袍被砍了脑袋,而后就会轮到自己,那样造成的心理压力,承受力稍微差一些,说不定当场就能疯了。将大贤王放在最后,显而易见的,他将承受最多的压力。不过,大贤王却全程的无视,即便是受到启元士兵的殴打,他依旧高昂着头颅,那是属于他的骄傲,任何时候都不会向任何人低下。大贤王直勾勾的瞧着乐成帝,在某个是时候,突兀的大笑起来,不是濒死的绝望不甘,而是快慰的,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大贤王看出来了,现在的乐成帝,其实完全就不是自己儿子的对手。从西北到启元京城这一段路上,大贤王估计也是想清楚了,落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怨言,只是心中反倒是滋生了一些遗憾,遗憾没能多了解一点将他弄到这个地步的人,早点知道,或许结局会不一样。手起刀落,大贤王的人头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原本也该是一代英豪,只是,遇到了可怕的对手,可谓是生不逢时,最后也只能身首异处,死于他乡,抱憾终生。通常情况,这死人如老虎,叫人畏惧,不过,因为那是敌人,在自己的国土上犯下滔天罪行,所以,百姓们看见了,也只觉得异常的通快,大声叫好。血迹完成,皇家威严再度拔高一层。“诸位一路辛苦,朕命人在宫中设宴,好酒好菜,为你们接风洗尘。现在暂且归家,进行梳洗。”“谢皇上隆恩。”原本在京城有宅子的,自然是回家,剩余那些,统统前往西山大营安顿。宫中设宴款待班师回朝的大功臣已经成为惯例。不过傅云庭总感觉乐成帝瞧自己那眼神,阴森森的,就不知道这一场庆功宴对于他而言会不会成为一场鸿门宴?类似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傅云庭倒也并不在意。席宴在晚上,乐成帝便是心中着急,那么久都等了,倒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了,因此他会做一个大度的皇帝。当然,暂时不能将傅云庭他们如何的乐成帝,还是可以从其他的渠道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比如于仲擎,比如李素言。身为乐成帝的左膀右臂,值得他非常信任的两人,平时的交集一直很少,这时候那乐成帝也分别将他们叫进去问话。于仲擎在某种程度上就只是去保护晋亲王的安危,关于西北的战事,他不能插手,也不会插手,因此只是说了一些关于晋亲王个人的事情,其余的表示一概不知。如此这般,乐成帝也不好说什么,挥挥手,让他先行出去。李素言作为黑衣卫左佥事,板上钉钉的下任只黑衣卫指挥使。乐成帝教给他最重要的任务,也是当初李素言自己为皇上出的点子。“说吧。”对于这个名义上是义子,其实是亲子的臣子,乐成帝还真没怎么当儿子看待,更多的其实是与于仲擎一样,一个可用的,值得信任的臣子,也就意味着,随时能舍弃,恩宠,他想给就给,不想给,马上就能收回。西北的消息被封锁了,但是,李素言手握黑衣卫,原本就非同一般,当真要传递消息,还真的会被困得死死的?基于这一点,乐成帝的脸色相当不好。李素言面上神情不变,跪在那里,看上去显得很是安静,没错就是安静。像他这样,身上戾气很重的人,现在的状态本质上其实很诡异。只不过在乐成帝眼中,并不觉得奇怪,大概在他眼中,这才是正常情况。“回皇上,微臣按照原本的计划,将一些事情委婉的告知晋亲王,然而王爷并不相信,认为是微臣在某个地方与傅云庭有嫌隙,从中作梗。王爷说,皇上乃是九五之尊,难得的明君,圣明之主,不可能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即便是对付傅云庭有什么意见,也会选择在事后再做处理,亦或者会更换主帅,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置国家与百姓不顾。……”听到此处,乐成帝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过因为其他人都不敢直视龙颜,还没有让他丢丑。像是有什么东西鲠在喉,吐出不咽不下,不知道是该愤恨自己儿子坏了事情,还是该高兴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如此的英明神武,亦或者该为自己的名不副实感到羞愧。“随后,王爷便将微臣关押了起来,待到回京交给皇上你处置。”为他的黑衣卫,因兹事体大,自然不可能将事情告知他们,而李素言也只能乖乖的受困,便是有机会,也不敢与皇上联系,毕竟,万一被发现,皇上的形象可就全毁了,大好的名声也将不复存在。如此这般为圣上考虑,乐成帝自然也不能怪罪于他。要说乐成帝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这件事情只有李李素言知道,所以也无从查证。“你先下去吧。”乐成帝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皇上,微臣斗胆,王爷回京后,肯定会向你求证此事,微臣要如何作答?还请皇上明示。”李素言不客气的再给乐成帝添堵。乐成帝头疼,是啊,这事要怎么处理?那儿子可不好糊弄的,总不可能将事情推到李李素言头上,届时,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轻则革职查办,重则就此丧命。如果是换一个人,那乐成帝舍了也就舍了,可是李李素言是他信任的臣子,还是他的儿子,使用起来无比的顺手,交代下去的事情,少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而出了事,他肯定是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想要保下李素言,这借口还要安抚住儿子,并且不能将自己牵扯进去,想想都是头疼欲裂。“你先下去吧,这事朕会处理。”“是,微臣告退。”李素言也是走得格外的潇洒。乐成帝知道李鸿渊去了庄子上,原本还急着想要见一见,这个时候却不那么想了。只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他之前已经着人去将儿子给叫回来。致力于坑爹活阎王,在见到乐成帝派来的人之后,也相当的给面子,说走就走。回京城之后,李鸿渊先将靖婉送回王府,然后独自一人入宫。乐成帝见了儿子之后,各种嘘寒问暖,表达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关于失踪之类的话题,只字不提,毕竟,只要提了,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也会牵扯出来。李鸿渊心中有数,乐成帝不说,他也不提,显得格外的贴心,只是那眼神看上去似乎格外幽深,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他是他父亲,所以有些事情,看破不点破,至少在面上,保住他的颜面。乐成帝心中憋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是这个儿子故意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还什么都不能说。在他看来,这儿子,只是认为他对傅云庭不喜,而不是更深层的原因。“如果父皇无事,儿臣就先告退了。”李鸿渊说完,径直的拂袖而去。乐成帝就只能那么的看着,看着他儿子就从门口出去,失去踪影。对于他自己的怀疑,乐成帝还不能去求证。晚上的席宴,是接风宴也是庆功宴,作为诸多封王的皇子肯定也会参与,还有朝中重臣,全部不能少。当然,这样的宴席,女眷肯定是不会出现的。在开宴之初,乐成帝说了不少看似激励人心话,对诸位给予绝对的肯定,实际上就是冠冕堂皇,收买人心,知道的人都心里有数。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计较,大军凯旋而归,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就在乐成帝准备予以各将领赏赐的时候,傅云庭先一步站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已经换下了一身甲胄,身上一身精致的锦袍,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作为凯旋归来的主帅,这样的打扮着实有一些奇怪,然而傅云庭就这般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