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想着怎么励精图治,唯独李鸿渊想着如何逍遥,足见,他从根子上,就不是个好皇帝。然而,一个皇帝到底好不好,也不仅仅是其个人言行上来看的,最主要的还是看天下黎民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只要让子民们富足,那么,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忽略再忽略。靖婉去年的时候,还在好奇殿试的情况,还曾想过成为皇后之后,就有机会见识一下,今年就坐在了现场,同样是与李鸿渊共享龙椅,其实是可以在龙椅旁边安放一把椅子的,不过,李鸿渊好似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等待的过程其实挺无聊的,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靖婉就询问了一下之前会试的情况。当对于皇后参政成了习惯,对于靖婉的问话,也基本上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详细的与靖婉说了会试前十的基本上情况。靖婉点了点头,估摸着这十个人里面,四五个是干实事的,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妄下定论,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并非少数。也有人不会说,不会写,只会做。“皇上,六公主七公主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不若就在这一批进士中,给他们挑选驸马?”现在做了驸马对前途也没有妨碍,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尚公主的,不仅仅是那些考中进士的寒门子弟,高门大族中的优秀子弟相信也是愿意的,与皇家扯上了关系,多少都能沾上一些便利不是,只要不是傻的,想必都不会推却。虽然公主们都“遭到嫌弃”被“赶出”了皇宫,但是,她们日后的夫君,不会像她们姐姐姑姑等人一样,多数都是资质平庸之辈,说得更不好听一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只要她们夫君争气,她们未尝不能一二品的诰命夫人。“此事皇后决定就行。”李鸿渊淡声道。他连自己儿女的婚事都不会操心的,自然不会去管其他人的破事儿。所以说,如果不是靖婉想到,那些本来应该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们,大概都要成老姑娘了,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演变成什么德性,是破罐子破摔,活一天算一天?还是变得喜怒无常各种作妖?都很难说。靖婉点了点头,现在所有的未婚公主都集中在一起教养,想想她们以前的日子,因为各自的母妃地位不同,她们的地位也不一样,现在变成一样,有些人心里有落差,有些人逮着机会要报仇,肯定会出幺蛾子,还是看管严一点,多调派一些人手,也多给她们增加一些课程,不得闲了,也就不会闹事儿了,调教好了,也能给她们选择更好一些的夫君,毕竟,不能不厚道的去坑害那些好儿郎不是,尤其是有能力又有大志向的,被妻子带累了,实在是有些可惜。靖婉将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殿试完了再做安排。“对了,到吏部参加评测了宗室有多少?”靖婉问道。主要问的还是李鸿渊的那些兄弟们,其他的宗室,尽管在执行的时候,俸禄也在裁减的范围内,裁减却并非一步到位,这头一年只减一成,之后每一年增加一成,直到只剩下一成,毕竟,他们多数是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总要给他们一个缓和的过程,所以说,想要继续过好日子,就必须自己找事情干,不过,好在是宗室的权利本来就被削弱得有点惨,也不纯粹只存在坐吃山空的人,不乏一些优秀人才,因为与天子这一支的血缘越远,被压制就会越轻,努力奋进,总会有一席之地,而依照李鸿渊现在的政策,他们爬上高位也未必不可能,所以说现在那些大概都庆幸自己没有自暴自弃混吃等死。骆沛山面上有点犹疑,“回皇后娘娘,旁系的宗室倒还好,算是在正常范围内,就是皇上的那些兄弟们,现在只有五王爷,七王爷,十一王爷这三个人。”后面的,年龄尚小,没去测评不奇怪,他们只有一部分有亲娘,花费也不算大,只要不大手大脚,那点俸禄其实足够他们过好日子了,当然,不能有刁奴就是了,好吧,这事儿也需要过问过问,好歹是皇家人,可不能被下人给欺负了,这老师也得请。没想起来就算了,这想起来,事儿还真挺多。不过,这参与测评的人,确实是少了点。“从位高权重,给皇上办差,号令其他人,到现在身不由己,做人下属,拉不下面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觉得能撑下去,那就随他们的便吧。”没了俸禄,也没了各种孝敬,这生活水平肯定一落千丈,死要面子活受罪,怨得了谁呢。“五王爷身体欠佳,倒是可以适当优待一些。”“皇后娘娘倒是多虑了,五王爷学识不差,脾气也挺好,做一些清贵不甚操劳的事情是绰绰有余的。”如此听来,他大概还是混得最好的一个,想来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什么事儿都没参与进去,不管是谁登基,像他,都应该是属于过得最好的那一批。“甚好。”“关于其他王爷,皇后娘娘怕是有一点误解。”“哦?怎么说?”“娘娘莫不是忘了,他们当初都是被下了药的。”最后几个字,骆沛山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靖婉怔了怔,这才想起来,的确是忘了这一出,想想也对,子嗣对于当下人而言,何其的重要,都没希望了,谁还想着去奋斗,自然就颓废了,有一天算一天,死了拉倒,反正也不指望什么香火了,愿意站出来的几个人,倒是显得不同了。“回头让龚九去瞧一瞧,真正霸道不可解的药,大概也只是少数。”“皇后倒是菩萨心肠。”基本没开口的李鸿渊,微嘲讽的对靖婉说道。靖婉倒是不以为意,甚至对李鸿渊笑了笑,“沐安,现在就去传话龚九,然后你跟着到各府走一圈,就说奉了皇上的旨意。”李鸿渊嗤笑一声,最大逆不道的事情,朝臣们帮他兜着,不让他传出坏名声,他媳妇儿现在更是帮他刷名声,还真是“多管闲事”,不过,这种事情,李鸿渊也懒得去计较。“骆爱卿,你几个孙儿也该挪动挪动了,不过好歹是皇后的兄弟,还是别太是差劲儿了,不然,岂不是给皇后丢脸。”“皇上,他们在翰林院才呆了一年呢。”靖婉不由得提醒他。“窝在翰林院,本质上就是奔着内阁去的,意思意思就得了,没谁规定一定要待满三年。”瞧着他不当一回事的态度,不仅仅是靖婉手痒,旁边的臣子们都手痒,翰林院,被你说得那么“低俗不堪”,不揍你揍谁?可惜啊,他是九五之尊,揍谁也不能揍他。算了,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由此可见,苦逼的,被坑的,绝对不仅仅是朝臣以及某些王爷,这个队伍只会越来越庞大。而下面的考试也接近尾声,有些人已经停笔,有些人还在奋笔疾书,满头大汗。这其中,也有李鸿渊熟悉的人,前世没有恩科,现在显然是提前参考了,李鸿渊随便抽调了几分,大致的瞧了瞧,评选文章,其实很考研一个人文学功底的,李鸿渊处理事情的能力很强,但是在这方面的修养如何,除了靖婉,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所以,在听到李鸿渊犀利点评的时候,心中诧异,然后对照他点评的卷子,不止一个人心中暗暗惊叹,以前都他娘的谁说的,皇上除了一身皮囊一无是处的?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说就能判断他的学识多高,但是,能够信口拈来,并且直指要害,一针见血,这没点功底能做到?别的不说,在场的大人们,未必能第一时间跟上他的思路,这就已经能看出问题了。朝臣们悄悄抹汗,皇上果然是深不可测。还好没有发生过引经据典“开怼”的事情,不然,依照皇上的性子,到时候被怼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李鸿渊至看了会试前二十的试卷,一甲的三名,基本山不太可能超出这个范围,即便是后面爆出非常优秀的文章,但如果之前的成绩都没那么好,难免会惹人疑窦了,如此,即便是这一场殿试最优,也不会点入一甲。最终,李鸿渊也没有钦点,而是随手就将卷子丢给朝臣,“你们决定。”虽然说由他们决定,不过,根据他之前的点评,以及翻看的速度,朝臣心里边也是大致有数,撇开私心跟个人在文章上的偏好,他们心里的结果,跟李鸿渊心里的想法,大致还是一直的,稍微有点争议的,大概仅仅是难分伯仲的文章排名。李鸿渊又坐了一会儿,直接走人了,说实话,他能耐心的坐到现在,已经是相当不易了。之后的事情,靖婉也没再过问,这种事,一回两回还能稀奇,次数多了,也就淡定了,说起来也不过就那样吧,只是让下面将未婚的新科进士的名单弄了一份上来,然后,找个了时间,将公主们全部召进宫中,来了一个茶话会。公主里面,最小的,也是五岁上下了,有些东西可以开始学了。不管这些公主在“公主府”的时候如何的闹腾,是不是跟仇人从早掐到晚,在靖婉面前,还是要夹起尾巴做人,毕竟,现在靖婉才是她们的“衣食父母”,靖婉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过的好与否,能有好日子,大概谁也不想过凄苦的日子。靖婉也没有废话,直接与他们将话挑明了,总之,吃穿用度不会缺了她们的,也尽可能给她们好的教养,然而,她们能学多少,到什么程度,她也不强求,但是,这跟她们能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直接挂钩。稍小的,或许还不明白靖婉的意思,但是,年纪大一些的,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年龄最大的两个,身子止不住有些颤,是激动的,也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年龄已经到了,没有时间让她们学东西,她们自己是什么水平,或许没什么数,也不知道靖婉的评判标准,但是,她们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跟靖婉本身相提并论,她们还差得太远。如果可能,谁不想有一个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别的本宫也不多说了,都回去吧,回头先生们就会过去,”靖婉将目光落到六七公主身上,“你们两个回去多用点心思,先学一两个月再说,届时,”靖婉顿了顿,“多养你们一两年也无妨,皇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两个公主。”靖婉说话倒是依旧轻言细语,然而,让这姐妹二人,脸上的血色迅速的消退。她们的年龄已经有点偏大,什么情况还要再留一两年,自然是她们连她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皇家的公主,就算是年龄大一点,尤其是驸马不再受影响的情况下,肯定是不愁嫁的,但是,到时候妹妹都嫁了,她们还没有,岂不是被人耻笑,日后到了婆家,肯定也会被看不起,看情形也知道,皇上就不要指望了,而皇后呢,就算给她们撑腰,也是有限的,最多能在她们没错的情况下不受委屈,绝对不会纵着她们刁蛮任性。所以说,现在最迫切的,可不是跟死对头掐架。靖婉打发了她们,有过问了一下那些大伯小叔以及侄子们的身体情况,果然如同猜测的那样,可以调养回来。或许是有了希望,过两天,去吏部参与测评的又多了那么几个。做了自己该做的,尽到自己的责任,靖婉也就撂手不管了,她还有一堆的政务要处理。别看某人是回来了,但是,大部分的事情还是靖婉独子在处理,而下面的人,看折子就能知道,有多少是皇后辛苦出来的,皇上又偷了多少懒。骆家的几兄弟,骆沛山已经安排好了,全部外放,还是专挑比较偏远贫穷的地方,不过这起点也倒还高,都是知县,话也跟他们将明了,做不出点成绩,也就甭回来了,省得给他们妹妹丢脸。其他人很想说,骆大人,你大可不必如此,皇上大概也没有这个意思,大可以放到富足好出政绩的地方,三年后回来,那履历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何乐而不为呢,别人最多就是在心里酸两句。奈何,骆沛山无动于衷,他的几个儿子倒是都在京城里,反正他对儿子是放任态度,就算二儿子现在出了成绩,又是皇后的爹,这官路是咻咻咻的往上升,他也半点表示都没有。都说隔辈亲,在他这里,好像全反了,不过,这个亲,也有可能全部用在孙女身上了。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贺识海攻打章国,起初的时候也非常的顺利,不过,在后面却遇到了麻烦,南齐援助。这似乎也在预料之中,因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示,李鸿渊有用兵的打算,根据调兵遣将的走向,大致能猜到动手的对象,现在,果不其然。倒是有人主张讲和,不过,这话还没一半儿,就被李鸿渊的冷眼给杀了回去。李鸿渊直接下达了发兵了命令,户部兵部已经可以动起来了。靖婉却从李鸿渊身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眉头有点蹙,气压有点低。李鸿渊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靖婉的眉头,“婉婉有什么想法,直接问我便是了。”“你打算……”靖婉抿了抿唇,“御驾亲征?”“是的。”李鸿渊半点没否认。靖婉的眉是真的皱了起来,但是,依然很理智,没有大喊着不准,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亦或者“启元不缺武将无需他亲征”之类的话,而是,“为什么?”“为什么?”李鸿渊静静的瞧着靖婉,“因为我这心里,邪火难消,不发泄出来,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其实自重生以来,前面的很多年,李鸿渊都没想过今生依旧要上战场的,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言,不发泄不行啊。靖婉的眉头倒是舒展了,但是嘴唇微微有些颤,“是因为我么?”“对,有些账势必要讨回来。”李鸿渊依旧不否认。靖婉微微的低着头,也不看李鸿渊,沉默了很久,“好,我不阻拦你,但是,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身上不准再添一道疤,再细小,哪怕是破一点皮都不可以。”“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李鸿渊将靖婉揽入怀中,直接的吻了上去。自靖婉身孩子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鱼水之欢,毕竟不是顺产,恢复的时间更长,虽然解禁的时间也早就过了,不过,靖婉没表示,李鸿渊也没动作,或许是憋得太久了,也或许是略微沉重的话题,这一晚,两人都很疯狂。次日,恰逢早朝,靖婉没去,李鸿渊直接下达了御驾亲征的旨意,“……皇后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