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时候,简直是捣乱。”宋教仁暗自嘀咕着。
姚雨平冷冷的道:“接到在武汉达成停战协定的报告。但鉴于袁世凯一贯的态度,是否出于诚意,未可置信,即使没有李帅在京汉铁路的事件,恐日后同样成为废纸。”
林述庆提出:“正因袁世凯方面无诚意,今日岂非为撕毁协定制造借口。其南北和议或停战协定,只是为争取完成作战准备所采取的缓兵之计而已。”
宋教仁深知两军发生全面战争的可能性后,他又想起了在中国横行半个世纪的洋大人,于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列强介入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姚雨平似乎相信李想在《人民日报》上的判断,因而直率地回道:“李帅认为列强不会介入,也没有能力介入。”
宋教仁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当即反驳道:“那是李想的武断。万一列强介入,将如何是好?”
姚雨平无言以对。
林述庆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人民日报》已经讲述的清清楚楚,欧洲正是一个火药桶。协约国与同盟国水火不溶,一场欧战酝酿已久,谁都没用能力派出兵力干预远东局势。列强的干预除了无用的交涉之外,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左右中国政局。”
“将革命进行到底?!”陈其美虽有些担心引发一场全面战争,也怕列强在中国困难时从背后下手,可他毕竟经不住将革命进行到底的诱惑。再说李想一直坚持血战,他也不愿过多地表现软弱,挫了激进革命党人的锐气。既然李想和林述庆都说列强不会出兵,从内心说,他也是赞成出兵的。
“战争,战争,你们凭何而战!”张骞不屑道,“民生凋零,无力战争。如今沪杭每天不过一个车头来往开驶,所谓专车实则是一个车头挂个三等车厢,车厢既不整洁,站上也很凌乱,一切行车手续也不完备,沿途大小各站连个打旗的铁路员工也没有。沿路见到些革命军军队踏着步晒太阳,军械、服装简陋不全,看来以粤、浙两军为多,粤军是广东派来参加北伐的姚将军部,军章符号都是用白布写着‘某军某协’字样。隆冬天气,大部分都穿着单衣,有的穿着毛织面红裡子的‘一口钟’,看得出是临时在市上买来的,也不过三元钱一件,单薄得很。所以士兵们瑟缩伛身,显不出一点威武。这样的北伐军,凭什么去战斗?”
张骞赤果果的揭主张激烈的粤军将领姚雨平的疮疤,姚雨平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骞不屑的意味越来越浓,继续挖苦:“你们南军隆冬天气单衣赤足,连棉大衣都没有,外面罩个空心‘一口钟’,北方天气不比南方,你要大批渡过黄河长途北伐,谈何容易。若真坚持硬做,势必困难重重,心劳日拙。况且以大炮而论,北军最多,南军很少。你们就算有些零星的重火器,用时常出毛病,配备的零件七拼八凑,怎能应急?所以就实力而论,南军远不如北军强。而袁又是个成竹在胸的人,事情未发作前,早已把各方的劲旅抽调布防,准备万一的时候打一阵硬仗。如果和议破裂,兵连阵接,胜败谁属固难预料,然北强而南弱,一经接触,我料初胜必属北军,则南军内部的变化不可不虑。如是则究竟欲和欲战,我看诸位将军应当深思熟虑,而后决定之。”
张骞一面想,一面竟然把所想的话直对黄兴等人说出,并表示:“鄙人希望和议成功,一致推翻清室免得夜长梦多,对共和前途、国家前途皆非福幸。”
张骞劝黄兴极力促成和议,万勿诉之兵戈。黄兴连连点头,颇象同意的样子。
看到这样,张骞既不便深说,也未便深问了。
黄兴点点头说:“我和孙先生对国内情形与袁世凯个人的情形实在不够熟悉,所以对袁很有意见。目前我好象已有些理解。”
黄兴并说:“我看这事已经差不多了,没有多大问题,不久问题可能会解决的,和议是可以成功的。”
林述庆将案一拍,问道:“什么道理呢?”
黄兴自然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说道:“大家都知道这是袁世凯利用这个题目与南方为难,所以我们不要因此弄成疆局,反正我和孙先生又不愿意做大总统。”
林述庆怒气冲天:“无数鲜血浇灌的革命果实,就这样拱手让与袁世凯,你们还真舍得!”
漫长的会议开到现在,根本无法开下去。谁也不服谁,谁都有各自的主张。
陈其美朗声说道:“必须建立统一的中华民国为号召,举大总统,结束各自为政的混乱局势。”
乱糟糟的会议开到这裏,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必须把临时政府组建起来,不然,什么事情都搞不出一个结果。
只是会场一个陪客的蔡元培受汤寿潜的暗示,站出来提议道:“我提议选举黄兴为大总统,在南京建立临时政权。”
汤寿潜等人选黄兴只有一个原因,因为黄兴已经对和议意动。
此时,与会的各省代表的人数,多寡不一,并且时有更动。其中有由都督府指派的;有由咨议局推举的。计当时到会代表,江苏是陈陶遗、袁希洛;浙江是汤尔和(被选为代表会议长)、黄群、陈时夏、陈、毅、届映光;湖北是居正、王正廷、马伯援、胡瑛、杨时杰;湖南是谭人凤、宋教仁、邹代藩、廖名扌晋;四川是肖湘、周代本;云南是吕志伊张一鹏、段宇清;山西是景耀月、李素、刘懋赏;江西是林森、赵士北、王有澜、汤漪、俞应麓;福建是潘祖彝、林长民;广东是王宠惠(被举为代表会副议长)、邓宪甫;广西是马君武、章勤士;安徽是许冠尧、王竹怀、赵斌;奉天是吴景濂;直隶是谷锺秀;河南是李般金;山东是谢鸿涛。
陕西本是首先响应武昌起义的省份,早应有代表参加,由于起义后东西两路战事激烈,邮电不通,消息隔绝,直至南京光复,始有电报到沪。关于选派代表组织中央政府极表赞同。代表人选请旅沪同志就近主持。接电后我们就在《民立报》馆开了一次会,商定陕西代表由旅沪同乡开会公举,当举出于右任、赵世钰、马步云(凌甫)、张蔚森四人。于右任没有与会,出席会议的就是赵世钰、马步云(凌甫)、张蔚森三个人。
居正一副道学模样,笑道:“但各省代表在汉口开会时,曾经密议以临时大总统的职位作为袁世凯倒向革命的政治条件,因而我主张暂缓选举以待袁世凯反正。”
“那么,就先选定大元帅。”陈其美沉吟说道。“临时大总统未举定以前,其职权由大元帅暂任之。”
最后,程德全、汤寿潜、陈其美等,议决以南京为临时政府所在地,并约独立各省代表投票选举黄兴为暂定大元帅,黎元洪为暂定副元帅兼任鄂军都督,并发表通电说:
现在南京光复,鄂军务适紧,援鄂之师北伐之师待发,急需统一。今同人公议不如暂定南京为临时政府所在地,举黄君兴为暂定大元帅,黎君元洪为暂定副元帅兼任鄂军都督,藉动摇而牵大局,俟赴鄂代表返沪同到南京再行發表,所有编制日内并力准备俾进行无滞,事机紧急,不得不从权议决,务乞鉴原。
为何会选在武昌失势的黎元洪为副元帅,纯粹是沪上大佬们为打压李想而默契行事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即使激进如林述庆和姚雨平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