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飙问道:“周老哥哥,这次川西会战,你看这个仗应该怎样个打法?”
周俊应付道:“将军总揽全局,在大会上提出的川西会战,而陈长官也都拍板了,我们都是一偏之见,能有什么意见?你看怎么安排好,我们就怎么办。”
雷飙碰了个软钉子,便又拐弯抹角地说:“此次川西决战,是民国捍衞西南基地的关键一仗。目前,锺体道的几个主力团已经在川西集结,加上川康方面的其他力量,一定能够挫败鄂军的攻势。”
话说到此,周俊方明白陈宦是要调他的第一师参加会战,于是随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第一师主力当初是随尹昌衡都督征藏的,都散处康、宁、雅三方,纵横数千里,翻山越岭,徒步行军,非有一两个月集中不起来,怕的是远水难救近火啊。”
雷飙再要逼迫,周俊干脆装聋作哑不吭气了。
陈宦见话不投机,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小弟此来,是来传达陈长官之旨意,通知老哥哥去川西指挥部与锺体道、刘存厚等将军联合办公。”
周俊推托道:“我只是在成都养病,若陈长官有什么不放心的话,我病好些后,立马回雅安。”
说到这裏,周俊端起茶杯,门房大喊一声:“送客。”
雷飙从周公馆出来,又去见刘存厚。
刘存厚的公馆“康庄”同古色古香的周公馆大相径庭,西味颇浓。公馆门口虽也是老格式:红漆大门,双狮把守;但一进门,茵茵草地上矗立的主楼却是一幢很考究的两层楼的洋房。
刘存厚中等身材,面皮白皙,爱穿西服打领带。这会儿,他着一套考究的西式便装,坐在中西合壁客厅的沙发上,品着盖碗茶,眯着眼听京戏。
话说胡景伊虽以向袁世凯效忠为代价,得取代尹昌衡而为四川都督,但老袁终究信不过这种倒戈成性的地头蛇。于是袁世凯便派替胡景伊走门路的老熟人,湖北武备学堂出身,时任参谋次长的陈宦出任四川军务会办。但是,甫待陈宦行抵重庆,老袁即任陈为成武将军兼四川巡按使,并调胡景伊入京叙职――四川政权就这样变戏法般地,在北洋武力的胁迫下,完成了转变。
此案一出,立即在天府之国引起轩然大|波。
刘存厚首先拍案而起:“不管哪个,要夺权,枪杆子上来取!”
话一放出,四川省参议会立即响应,先后致电北京大总统袁世凯要求饬尹昌衡回任四川省都督。曰:“西南政务重要,情势险恶,苟变更人事,难免不引起后果……”
袁世凯指示北京的尹昌衡回电云:“昌衡年来心力交瘁,而措施多艰,深同情其处境之艰屯。大总统将另有借重,川事继续委之川人。”
……
“大帅,”副官的突然一声报告,打断了刘存厚的思绪。“雷将军的车到了门外。”
“让他进来!”刘存厚拿掉留声机旋转磁盘上那根针脚,唱得咦咿呀呀的京戏伽然而止。
雷飙见刘存厚,带着和找周俊相同的使命,也受到同样的待遇。
三言两语一过,周俊就站起来,把手一挥,说道:“今天就这个样子。送客!”
从“康庄”出来,雷飙丝毫不感气恼,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终于不辱使命,摸到了周俊和刘存厚的底。他相信袁大总统不会放过他们。
“长官,开哪里?”雷飙上车坐定,司机小声问道。
“去彭光烈官邸。”雷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在“二次革命”后,川军重新洗牌,第二、三、五三个师被裁编。首先是熊克武的第五师因反袁起义被打垮;然后第二师又因师长彭光烈系尹昌衡心腹,在尹、胡翻脸之后为胡景伊所不容。故在打垮熊克武后,胡便给彭光烈扣上“通熊”罪名,将第二师解散。只是李想挥师西进,陈宦拉拢彭光烈,重新又拉起了第二师。
陈宦知彭光烈心中有气,为蒙骗彭光烈,让雷飙、黄鹄举牵线,与彭光烈结为“金兰”兄弟。与此同时,还给彭光烈在袁世凯那里要来一个将军头衔,又塞给彭光烈20万元奖金。这几招,着实让彭光烈服服贴贴。
小车快到彭公馆时,雷飙大烟瘾发作,他一看表,已经11点了!于是命令司机:“不去彭公馆了,车往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