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叶七夕看这个俊美少年暴怒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又可怜又好笑的感觉。只是手指却冰冰的麻木。她忘不了那一天,推开房间的门,望见厉墨谦身后的母亲。她半徜徉在阳光里,眼睫中还是蒙昧的喜悦,仿佛见到了什么熟悉的让她宠溺的人,然而最后却死的那般残忍。……如果说,宋婉君真的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叶七夕还尚且能理解一点顾星宇的报复。可是既然宋婉君压根儿都不知道有人为了自己,搞得他的发妻和孩子死的死,住孤儿院的住孤儿院,那凭什么要让宋婉君来承担这个代价?!……也许顾星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要靠着争抢才能从其他孤儿口中抢走一点点食物的时候,宋婉君正和叶国华一起进行最可悲可叹的纠缠。宋婉君不是破坏他们家庭的原罪。真正的原罪,应该是古恒才是!既然不喜欢自己的原配发妻,既然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那又为什么当初要结婚?生而不养,娶而不爱,这对得起谁呢?相当于一下子毁了两个家庭!……古恒自认为将宋婉君圈揽在身边,给她美衣华服就是最好的生活。但是殊不知,叶七夕也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如果不是因为宋婉君神志不清,腿脚残疾,而且古恒一再坚持不能将宋婉君带离法国,叶七夕真的希望带宋婉君走。当时她还误以为,古恒的发妻可能是因为某些变故才死亡的。最起码,她母亲没有掺和到那些肮脏的事情里去。谁能想到呢,即使他母亲没做这些事情,在顾星宇的眼中,也是生来就是原罪。就好像古代亡了国家的昏君,明明是自己昏聩到不行,结果后世还有无限书生,都要指责是美人太会蛊惑人心。……美人有什么错?长得美是错?被昏君看上是错?还是昏君亡了国是她的错?……叶七夕心里难受得不行。“所以,你想杀我吗?”当初在风之岛,宁可欣冒充自己,杀害赵晓晓的时候,叶七夕就明白,幕后人是真的希望她做一辈子的牢或者干脆用法律结束她的生命。然而事到如今,知道这个幕后人是顾星宇,叶七夕心里仍然十分地梗塞。……她最起码也是欣赏过顾星宇的画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叶七夕杏眸中带着几分坦荡,仿佛浑然不怕死一般,真正到底怎么样,只有叶七夕心里最清楚了。顾星宇默默地凝视着她。“你觉得,死亡会是最好的选择吗?”“还是说,看着你最重视的人死,那种感觉,会更加的令你崩溃呢?”……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心理……叶七夕一脸懵逼地望着顾星宇。“你还想让我为谁崩溃?我……我丈夫吗?”“还是说我那年事已高的外婆,又或者是我即将高考的弟弟?”总有一个选择,不,准确来说,这些选择,每一个对叶七夕来说都是恨不能将心挖出来的痛苦。……她无法理解顾星宇这异于常人的想法。换了她是顾星宇的位置,她固然不会喜欢宋婉君乃至于她的家人,可是,也不至于采取这么丧心病狂的报复吧?又是宋婉君害他家破人亡的!这个逻辑链不通顺啊!应该率先报复古恒才对!……顾星宇看到叶七夕这一副十分认真的盘点模样,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波澜。“那你觉得,我会都杀了他们吗?”“那你首先要有这个本事。”以前是敌暗我明,但是现在,顾星宇不也相当于将自己彻底地展露了出来吗?他不再是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方向的影子。那就迟早有让人找到弱点的一天。人之所以无敌,是因为无人知晓。……顾星宇看到叶七夕那悲悯的表情,唇角勾出一丝玩味。“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不……你只是因为你比旁人更卑鄙而已。”如果换做她和厉墨谦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带无辜的人下狠手。噢,不对,在顾星宇的定义里,他们就是原罪啊,怎么能称得上无辜呢?这种从最基础上就坏掉的观念,叶七夕是不觉得自己有那种圣父光环可以扭转顾星宇的想法的。……“顾同学……呃,我应该叫你什么才对?或许你其实姓古?……恕我直言,你不觉得自己太偏执了吗?”“我不姓古。”顾星宇异常坚持地摇头。仿佛同古恒一个姓是侮辱了他一般。……行吧行吧。叶七夕一言难尽地望着顾星宇。为什么自己母亲乃至于她和厉墨谦等人,会因为一个蛇精病而栽跟头?无妄之灾啊这是!……“那你不觉得自己太偏执了吗?”叶七夕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顾星宇冷冷地望着叶七夕眉心的一丝皱痕。“你觉得我偏执,你不觉得你很偏执吗?你明明可以不用去管赵晓晓的事情,还要执意追查到法国来。”“……”大佬,您说的轻巧,那不是有人冒用她的名义终结了赵晓晓的生命吗?“你听过达摩克利斯之剑吗?对于我而言,这个栽赃在我头上的案子就像这柄剑悬在我的头上,我想要水落石出,很奇怪吗?”……“那恕我得罪了。”顾星宇的手扬了一下。叶七夕好像闻到了什么诡异的香气,有点近似于薰衣草,等她再清醒过来,已经被带到了车上。这个车子又开回了那个别院里。而宁可欣已经清醒了,她在客厅里看到被顾星宇半扶着的叶七夕,眼中那抹杀意与妒恨,几乎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叶七夕打了个寒战。好像她多愿意被人扶似的。这不都要怪顾星宇吗?……“少爷,您回来了。”宁可欣恭恭敬敬地朝顾星宇鞠了一躬。这礼仪,跟脑子被洗劫了也没两样。叶七夕佩服自己现在还有空吐槽。她唯一纠结的点是,宁可欣之前说的顾星宇钟情她,到底是因为宁可欣自己喜欢顾星宇,还是说,确有其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