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情?哪一方势力抓的?”
寇凛虽然微微一怔, 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意料之外, 幕后黑手在京城权势不小, 身边或许还有一位心思缜密善于布局的谋士, 绝不可能只有一套计划, 一计不成, 便放任虞清离京。
楚谣考虑到的事情, 他自然也能看得透,先前借刀谋杀楚箫的计谋,和今日算计虞清的连环计, 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直接动手,采取这般迂回的手段,估摸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徐功名回道:“寅时初刻左右, 在城外白鹭后山下, 神机营秘密出动了六支火/枪队,将虞清给堵了。”
“神机营?谢从琰抓的?”寇凛看一眼脸色苍白的楚箫, “你可知火/枪队是何时离开神机营去往白鹭山埋伏的?”
徐功名知道他会问:“据调查, 是子时左右, 火/枪队收到谢从琰传来的消息, 连夜紧急出动。”
寇凛沉吟:“看来谢从琰提前并不知情, 是临时收到的消息。”
“还有一事。”
“说。”
“昨夜红袖招,有刺客纵蛇杀人……”
段小江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打岔道:“有人死了?我瞧昨晚被咬之人的伤势,并不致命啊。”
徐功名哼哼道:“你不知道了吧, 许是你离开之后, 那几个卫军首领彻查蛇患,发现乐师少了一人,分头在红袖招附近搜捕,还真让虎贲卫指挥使贺彪给逮着了。原来那凶徒杀了一名乐师,易容假扮,不知想要谋害谁。抓捕时,那凶徒控蛇将贺彪带去的一名千户给咬了,断了喉管,当场毙命。这送命的千户恰是贺彪的亲妹夫,贺彪那暴脾气,直接把凶徒的脑袋锤开了花,尸体扔去顺天府公堂上,逮着顺天府尹怒骂一通。”
段小江询问的眼神投向寇凛:“大人?”
“呵,这凶徒很快会被查明身份,必定与福建虞家军有关。”寇凛牵动唇角,似笑非笑,“大概是怕定国公府碍着宋七小姐的名声,不明着追究此事,便将贺彪给拉下水。对了,虞清现在被抓去哪里了?”
“就在神机营。”徐功名道,“听说兵部侍郎袁少戎正赶过去,想将虞清压走,毕竟武将私自入京这事是归兵部处理的。”
“谢从琰肯定不会放人。”段小江啧啧嘴,“先前楚尚书被袁党围攻的那么惨,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耐着性子听了个大概,楚箫再也听不下去,转身朝着衙门口的方向跑:“大人,属下需要告个假!”
见徐功名打手势准备让人拦下楚箫,寇凛制止道:“让他走。”又吩咐段小江,“派几个暗卫跟着,不,你和千机跟着就行了。”
他的三位得力助手全都一愣。
通常三人各司其职,徐功名身为北镇抚司镇抚,坐镇衙门,处理一应大小事务。段小江轻功过人,身手敏捷,负责跟随在寇凛身边来回跑腿。
至于三人中武功最高强的陆千机,与早已适应了官场生活的段小江不同,江湖习气依然很重。寇凛平时极少使唤他,某些特殊任务才会派他出去。而像保护人这种苦差事,从不会落在他头上。
如今不但使唤他暗中保护楚箫,还让段小江也跟着一起,简直是护卫圣上的待遇。
寇凛好半响听不到他们回复,皱起眉:“没听懂本官的话?”
段小江最先回神:“是是,属下这就去。”
“属下也去了。”陆千机行罢礼,追上段小江,低声问,“为何我觉得大人特别在意楚百户?先前不眠不休的替他翻案,昨个又亲自接送他往来尚书府,今天……”
“大概是圣上交代的吧。”段小江耸耸肩,脑海里却想起昨晚楚箫在寇凛背后拿着绣春刀作势敲他后脑勺时,嘟着嘴儿的委屈模样。
明明就是个和情郎怄气的小姑娘。
*
楚箫牵匹马出了锦衣卫衙门,并没有直奔驻扎城外的神机营。因为知道自己去了没用,他和谢丛琰关系生疏的很。
翻身上马,决定先回家去找楚谣。
楚谣不用代替楚箫时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单调,廊下看书,花园画画,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她原本早已习惯,可这会儿倚窗坐着,一手揉着微痛的腿,一手托腮,竟会觉得有些无聊,不如去做锦衣卫精彩。
眼尾余光扫见楚箫跑进自己院子里,楚谣微微怔,正想问他为何还没去衙门,看清他脸上的焦灼,她慢慢坐直身体,知道肯定出事了。”
“阿谣,快些换衣裳随我前往神机营!”楚箫纵身跳过花圃跑来窗外,满头大汗,“虞清被小舅舅抓了,关在神机营里!”
楚谣心头一惊,忙将窗子阖上,去柜子里翻找男装。军营不许女子入内,即使瘸着腿将士们都知道她是谁,她也必须换男装:“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听徐镇抚说……”楚箫站在窗外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待他说完,楚谣换好衣裳走出房间,吩咐家仆去将马车驾来她院子外。
几个家仆却一步不挪,没听见似的,低头不语。
“为何不去?”楚谣察觉情形不对,举目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日院子里的家仆比平时多出来几个。
“小姐?”春桃从厨房端来治疗腿疾的汤药,放进屋里,赶紧走出来搀扶楚谣,“军营重地您不能去,被人瞧见会给舅老爷惹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神机营?”楚谣冷冷看她一眼。
春桃哆嗦了下:“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舅老爷今日一早送信过来,这几日都不许您出门。”
楚箫拍了拍额头,急道:“看来小舅舅知道我会来找你。”
楚谣此时的关注点与楚箫截然不同:“杨管家呢?我怎么觉得我有好几日没见着他了?”
“杨管家在济宁老家的老母亲生了病,他前几日回济宁了,老爷还没指派新的管家。”春桃咬了咬唇,“小姐,您平时都不理会这些,奴婢也就没告诉您。”
楚谣心知杨管家走的蹊跷,自小看着她长大,要回济宁不可能不来和她说一声。但杨管家深得父亲信任,谢从琰没这个本事撵走,应是出了什么变故,才被父亲送走的。
从前这府里的家仆们,全都是谢从琰挑选训练过后,交由杨管家全权管理着,如今杨管家走了,俨然全听谢从琰的。
楚谣冷笑道:“父亲有说过禁我的足么?”
春桃摇头:“老爷上朝走的早,但老爷肯定是和舅老爷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