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的眼光下垂,落在了桌子上,只见桌子摆着几个雅致的小木盒,每个小盒子里都垫着红色的丝绒,裏面装的都是茶叶,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浓郁的茶香就是从这几个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有些不解,李厚民难道要做茶叶生意么?正在沉思的时候,坐在对面右侧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说话了,“莫非,这位梁老师出身于茶艺世家么?”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疑惑中带着几许不相信地问道。
“我是农民的儿子。”梁辰简单的回答道,他的回答与他的身份一样朴实无华。
对面几个人再次对望了一眼,这一次,眼里却是多了几丝的不屑。一个农家子弟罢了,既不是出身于官富之家,也不是品味高雅的书香子弟,对于茶道又会有什么研究?别的不说,就说动辄几千元甚至上万一两的特等好茶,恐怕就不是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子能品得起的,而如果没有品茶这种实践,只是空有理论的话,那也算不得什么精擅此道了。
“李总,现在号称自己懂茶的人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看了几本书出来显摆罢了,论起真正的茶道来,恐怕还差得很远,李总不要被夸夸其谈的纸上谈兵之徒给蒙蔽了。”紧挨着右侧的那个人冷冷一笑,盯着梁辰,说话可就有些不客气起来。
梁辰皱了下眉头,心中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人情世故,都是历练,更能锻炼一个人的城府与反应速度,这是那个人曾经教给他的。
“哈哈,话也不能这么说,理论也是来源于实践嘛。”李厚民笑了起来,转头望向了梁辰,“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张大年、曲满堂、王觉民、赵广志,他们都是我贸易合作伙伴,平时也都酷爱茶道,你们之间应该很有共同语言。今天正好巧遇,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相互交流,互通有无。”李厚民指着几个人依次介绍起来,“贸易伙伴”四个字也颇让几个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其实说穿了,他们不过是依附在李厚民这株大树身旁的藤蔓罢了,根本谈不上伙伴,恐怕也只比伙计强上那么一点儿半点儿的了。
梁辰点头向着对面的四位点头微微一笑,说了声,“幸会”,不卑不亢,从容淡定,倒不像一个朴实的农家子弟那般拘谨了。
“李总说梁老弟对茶道很有研究,这个研究是指哪一方面呢?到底是理论多一些还是实践多一些呢?”那个刚才说话尖酸刻薄的曲满堂此时再次说话了,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大概是觉得梁辰何德何能,居然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刹那间,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辰的身上,包括李厚民居内,只不过李厚民有些替梁辰担心罢了。说实在的,他倒并不是刻意抬高梁辰,只不过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是不简单,而且一夜之间便能将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调|教得乖巧懂事,居然知道自己收拾屋子了,而且形象也变了,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所以见到梁辰他很高兴,一时兴之所至,想将这几个业内精英通过以茶会友的方式介绍给梁辰认识一下,也算是为他增加一些社会经验值,却没想到让梁辰无形中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梁辰再继续沉默的话,他也只能出来打个圆场了。
不过在他心裏,他总隐隐地感觉这个年轻的学生很神秘,看似普通,可身体内部却似乎藏无穷的潜力,或许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间迸发出来,让人大吃一惊。
梁辰被曲满堂这么一挤兑,却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茶禅一味,品的是个意境,如果一味追求所谓技艺或是理论,却未免着相了,充其量不过喝茶而已,并非品茶。”他本不想这么张扬,但曲满堂未免有些太过门缝儿里瞧人了,他也是有意借机轻轻点了曲满堂一下。
一句话出口,李厚民登时眼中射出奇光,满是激赏之意,而其他几个人则瞪大了眼睛,看着梁辰的眼神已经开始与刚才不同了。
“茶禅一味,茶禅一味,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老曲啊,枉你研究茶道这么多年,却抵不上人家梁老师一句话啊。”李厚民大笑道。
曲满堂面红耳赤,却又不甘,哼了一声,“那也未必,如果连茶也没喝过只是说些个空话,不过就是坐而论道,又谈什么懂茶?”他盯着梁辰有些不服地道。
“就是,年轻人,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仅仅坐而论道的空谈或许谁都能说出个一二了。如果真有本事,那你就帮我们掌掌眼,看看这几种都是什么茶吧。”有些偏瘦但眼神很亮的那个王觉民说话了,不过却有意无意地下了个套,茶叶就是他们几个拿来的,还能不知道都是什么茶?
说实在的,对于粗通茶理的人来说,最多也就知道个什么是红茶、绿茶、花茶、乌龙茶什么的,可对于长得都差不多少模样的茶叶儿,有几个能真正分辨得出来到底是什么茶?能准确地叫出这种茶的名字来?要知道,华夏茶道几千年历史,茶叶种类发展至今至少一千五百种以上,能一眼辨得出来茶叶种类喊得出名字的,绝非是普通所谓茶博士能做得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