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耶?假耶?孔三嘴角旁不觉流露一缕微笑,依稀出尘。
真假又如何?这一刻,我得了,这就足够了。心中牵挂越多,往往越无法堪破道魔两家最为擅长的幻阵。不过,玲珑曾经说过,对付幻阵最好的方法就是固守本心,任其自流,以时间的流逝来应对万千心魇。说白了,就是和对方比拼耐心。
一念及此,孔三干脆以不变应万变,闭目调息,怡然养神起来。
有着被困千万年的经验,孔三对于消磨时光有着独特的体悟,不一刻,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状态。云岚自身旁悠悠吹拂,好似整颗心也同时浸入了风里,除了享受这刻的宁静和谐,什么都懒得去想、懒得去看。
山外白云出岫,沧海桑田,充满盈动,而孔三的心与身躯却安如磬石,静虚无为。动静之间如此分明,却又惊人的统一自然,惟有光阴荏苒,白驹过隙。
身在山中,心游太虚,孔三的心神,已完全融入这片广漠浩瀚的虚空之中,感悟着天地道法最原始、朴素的变化与永恒。
不知是过了多少日、多少月,又或为多少年,孔三蓦然睁开眼睛,却见山还是山,溪依是溪,好似什么都未改变,什么都未发生。
不过,孔三却知道有一样东西确实是变了,那就是他的心,准确的说,是他的心对时间的理解,对宙的理解。不知为什么?孔三当年在坑中呆了千万年之久,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感悟,但是在这个奇特的幻境中,仅仅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对时间变化有了极深的感悟。
孔三缓缓抬首,眼睛中望到的所有景致蓦然更美,无限灵秀。
孔三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时间法则,平日里看似平淡无奇的那一朵花开、一片叶落、一泓水流、一拨风起,无一不清楚的映射在心头明镜上,无一不蕴藏着宙之法则,刹那永恒。
这种感悟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是的的确确出现在他的心头,令他豁然明朗。
突然间,孔三灵机一动,“莫不是……”
刚想到这裏,孔三脑中突然发出一声轰鸣,眼前天旋地转,再不见悠悠青山涓涓清涧,也不见那巍然钟山,通天巨碑,天地崩溃、月毁星沉,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再次归于混沌,变得一片虚无。
忽然渺渺荡荡听见有人唏嘘道,“可惜,可惜,终是境界太低,即使得到我一缕残魂相助,也只能领悟宇宙法则的一点皮毛……”
话音落时,时空扭曲,不知何时,一个打扮的和当年盘古王类似,但却鹤发童颜,白髯飘洒,浑身上下只着一条粗陋兽皮,头上插着一根骨刺的矮胖老人出现在孔三眼前。
这老人正含笑望着孔三,深邃如海的眼中,充满看彻天地宇宙的睿智与明悟,却还藏着几分惋惜、几分复杂。
孔三似乎尚未完全摆脱适才的幻境,茫然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老人微笑道,“孔三,你不是已经听见了么,之所以再问,不过是因为你还未理解,对么?”
孔三宛如受了老人的催眠,怔怔点头,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