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磊落承认,摸上他的脸庞,“你会因为这样讨厌我吗?”
陈宗月捉住她的手,包在掌心揉着,“不会,怎么会……”
黄鹦迫不及待的帮他说完,“爱我还来不及呢,对吧?”
陈宗月眼神温柔的笑。
我不爱你,黄鹦。
这一晚,卧室里只亮着盖有金色薄纱的一盏壁灯,窗台外时而响起雨水溅落的声音,床上的少女正熟睡,陈宗月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恍惚间,清醒着坠入梦境。
回到香港九龙的家中,中年女人在游泳池旁摆桌与好友打麻将,中年男人在厨房一边读报一边煲汤,男童坐在桌旁,晃荡着够不着地板的双脚。
陈宗月走到他身旁,他扬起天真灿烂的笑容,满手颜料的把图画展示给他,“爹地,妈咪,哥哥,还有我!”
滚烫的汤水溢出锅盖,温馨的画上开始渗出血,牌桌翻倒进水池中,一切变得灰暗,耳朵塞满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枪响之后,家里空了。
陈宗月回过神,见她从床上坐起,“怎么突然醒了?”
黄鹦视线中的男人面孔晦涩,往烟灰缸里熄灭了烟蒂,起身来到床边。
“梦到你和好多女人在一起,左拥右抱,还赶我走……”黄鹦说着紧紧抱住他的腰,挨着他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的烟味。
陈宗月轻轻拍了她几下,掀开薄被躺上/床,让她枕着臂弯,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黄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昨晚的梦,她换上一件海军领的姜黄裙子,就像早晨的金丝桃,而它又像光线中少女脸上的绒毛。
对着镜子,她扎起头发照了照,又不满意地拆掉,散着鬈发跑下楼,挽过等她多时的男人胳膊。
一坐上车,黄鹦就说着,“这是什么礼物,架子这么大,还要我亲自过去接它?”
陈宗月听了笑,然后说,“它在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
为了足够惊喜,黄鹦让他在下车后,遮住她的眼睛。因此,她只感觉到走进了一扇门,即刻被芳香环绕,嗅不出具体是什么,像很多很多的香气聚集在一起。
陈宗月还给她豁亮的视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温室花房中,阳光倾泻而下,透过玻璃的围墙和天顶,带来一种浪漫的震撼。
黄鹦吓住,不由得抚上嘴巴。
全是花,正在盛放的花。
路易十四、龙沙宝石、奥斯汀月季、杰夫汉密尔顿,世界各地品种的花,成片成片连接着,仿佛天然生长到一起。
陈宗月说道,“经常看见你‘研究’那些花花草草,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那天见到她把栀子花瓣放进嘴裏,他都疑惑,是不是真有什么味道。
黄鹦难以描述感动,只得怔怔说着,“可是,这么多的花,我怎么照顾得过来……”
他笑着回答,“有人替你照顾,你可以常来给它们浇浇水,或者什么时候想起这裏了,再过来看看。”
黄鹦彻底高兴起来,低头抬头的环视,那些幽绿藤叶垂及地上,好像都迈不开腿、牵绊住她的裙子,她不禁踮起脚搂上他脖子。
还没等到吻上,她又生一问,“这花房也搬不回去,我要怎么向李佳莞炫耀?”
陈宗月愣了一会儿,哭笑不得,捏住她的脸蛋,“你啊……”
离开花房,车子停在法租界内的一间金店门前,已是中午。
走过雕梁画栋的一楼柜台,展柜下陈列着珠宝翡翠,而价目牌特别小,还用着阿拉伯数字,后面的零让人数不清。
上到二楼贵宾室,经理带来一只盒子,戴着手套打开,里头是羊脂白的和田玉手镯,光泽油润,留有清晰的原皮,脂感厚重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