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礼物(2 / 2)

楼兰绘梦 Vivibear 2178 字 3个月前

“凌侍衞!”那罗只觉得一股悲呛涌上心头,不自觉提高了音量,“难道你忘了吗!她也是楼兰人,是和我们一样喝孔雀河水长大的楼兰人!”

凌侍衞的身形微微一顿,还是冷声道,“让开。”

那罗不甘心地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却被绮丝一把拉了过去。凌侍衞上前利索地将尼莎连同毯子一并抱了起来,不顾尼莎的挣扎哭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子。

“难道真的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尼莎去送死吗?”那罗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然又有什么办法?你能阻止他吗?你有这个本事吗?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卑微奴婢而已。那罗,我们自身都难保了。今天是尼莎,明天就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绮丝的神情变得激动,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罗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绮丝说的话一点也没错。尼莎的现在就是她们的将来。甚至,她们的命运会更悲惨也说不定。

发生了这样的事,那罗根本再也无法入眠,差不多是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了难熬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那罗起身刚出了帐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侍从正抬着一个女人朝前走去。女人的身体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却仍然遮不住伤痕累累的小腿。女人的脸被毯子挡住大半,那宛如海藻般的黑色长发一荡一荡垂落在地面上,了无生气,仿佛要将人拉入地狱的最深处,最绝望的边缘。

“真是可惜了,这女人美得很呢。”其中一个侍衞惋惜地说道。

“谁叫她被左大都尉看上了呢,就算不死也要赔上半条命。好了好了,咱们也别多嘴了,赶紧把这尸体埋了,也算是交差了。”

听了他们的话,那罗只觉得自己双脚一软,幸好扶住了帐子才没有摔下去。

尼莎……还是死了……

居然,就这么死了……

在这裏,一条生命是多么的卑贱渺小,昨天还笑语晏晏,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们的性命全都被别人掌握操纵着,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行,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看起来,逃跑的日程得要提前了。

就在那罗苦思冥想怎样提早逃脱的时候,有侍从来告知她二王子有事找她。

怀着烦躁压抑的心情,那罗走进了安归的寝帐。他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垂下眼睑,面容平静无澜,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指骨,半明半昧的光线投下的阴影映在他绝色的脸庞上,使他此刻的神情看上去颇为高深莫测。

“请问二王子有何吩咐?”她冷淡地开口问道。

安归抬头看了她一眼,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怨气,不觉语气缓和了几分,“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尼莎死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他回答的是那么冷漠,就好像死的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

他的这个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惹得她心裏却是愈加气恼,忍不住脱口道,“是你送她去死的。”

“那也是她的命。谁叫左大都尉正好看上她了呢。”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是她自己无福消受。”

“正好?这个巧合还不是二王子你安排的吗?”她皱着眉,“你带这些漂亮的女官来匈奴就是有目的的。别人还以为是你纵情声色,其实她们只不过是你用来结交匈奴权贵的工具。”

听她这么一说,他反倒笑了起来,“想不到那罗你倒是比那些古板的臣子们更了解我。”说着,他眯起了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左大都尉是匈奴单于的母亲母阏式最疼爱的侄子,在王庭中人脉甚广,就连单于和左贤王也要忌惮他几分。所以这个人我一定要拉拢。之前他一直不肯给我结交的机会,成了我在匈奴站稳脚的一块绊脚石。但是,他的好色就是个致命的缺点。所以我特地举办了这场宴会。如我所料,他果然看上了我的其中一名女官。只是,没想到尼莎这么命薄……”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来,那罗更是觉得胸口发闷,冷笑了一声,“无论是死是活,二王子,你这笔买卖可是只赚不赔。你看,若是尼莎活下来,那个男人就能继续折磨她,自然是愉快过瘾的。就衝着这份识情识趣,他也免不了要和你结交。而如果尼莎死了,那男人面对你必然是有些心虚,反而更容易和你拉近距离。”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媚人的笑意,就像是月光流溢于透明的花瓣尖上,“那罗,有时候你就是太聪明了。不过太聪明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二王子,我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好结果。自你从那些劫匪手中救下我时,你就一直在想怎么利用我吧。平时看起来你对我是不错,但其实不过是在计算怎样利用我换取最多的利益。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她今天的胆子格外大,索性将心裏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罗,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安归那表情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愠色,沉声道,“给我滚出去。”

“那罗告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子。

几乎是同时,凌侍衞也刚刚走进了帐子,和她差不多是擦肩而过。因为还为昨晚的事情记着恨,那罗自然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二王子,这是大王子从长安送来给那罗的信简。”凌侍衞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羊皮,“您要不要再亲自过目一下?”

安归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冷冷说了一句,“立即拿去烧了。以后若是再有他的信简,一律都给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