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百万悍马,好烟好酒,加上半头猪,现在的我,让郑家几口人目瞪口呆,他们无法理解,我一个小小的扎纸匠,这些年一直挣扎在温饱线的小青年。昨天还躺在卫生院破旧的病床上,今天怎么一下暴富了?一脸沧桑风霜的郑伯,浑浊老眼的目光,都在半头猪上,作为老一代人,对于食物总有一份最心底的热情,“林三,别乐了,实话告诉郑伯,你这些东西哪得来的?”我回道,“郑伯,我自己挣的。”也不能说,前些天去山里探墓了。被我怼了几句,一直不甘的富二代江子离,此刻找到了机会,开口讥讽念道,“扎纸匠,赚死人钱的生意,你这些钱,不是死人送来的吧?”其他人,不由露出嫌弃的表情,谁也不想招惹晦气,这是人之常情。我道,“江兄弟,你见不得别人比你有钱?”江子离不屑道,“林三,就你也叫有钱?和我家族相比,百分之一都算不上,也就勉强算得上温饱而已,你少在这洋洋得意。”我道,“百万的悍马,也叫温饱,江子离,你口气不小,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江子离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黑色的卡,上边似乎镶嵌了黑晶石,闪闪发光,举在空中亮了亮,“林三,逆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吧?卡一刷,别说你这辆二手货的悍马了,多几辆本少爷都买得起。”看着这张黑色的卡,凝月的眼里有亮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她的眼里,钱似乎很重要?我道,“江子离,别吹牛了,你家族的企业,撑死也就千万产业,这种假冒的东西,别在这丢人现眼。”说实话,我也不懂黑卡代表什么,只是罗胖子说过有关江子离的背景。江子离唇枪舌战道,“林三,你除了这辆来历不明的车,还有什么?其他都一穷二白吧?和我相比,你还差得不止一个天,要不是看在你是凝月老同学的份上……”后面的话,江子离没有再说,意思不言而喻。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碍于江子离的身份背景,郑伯开口了,“林三,回去吧!你有这份成就不容易,回去好好努力,以后会有前途的。”江子离却是不干了,“扎纸匠,穷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能有什么前途?”我带着怒气道,“江子离,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江子离往前一步,与我面红耳赤喊道,“我乃是江家大少,你算什么?不过是自小被人遗弃的野孩子,没人要的杂种,事不过三,你不道歉的话,等着灾祸降临吧!”遗弃。野孩子。杂种。这些字符,好像是一股股的狂风暴雨,周围疯狂席卷着,可怕的啸音,在我脑海里“嗡嗡嗡”作响,萦绕不散,脑袋,突然疼得厉害,剧烈的眩晕涌上心头,我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假装满不在乎。每个人都有痛处,这是我最不愿提及的地方。凝月立即出来,拉住江子离胳膊,“江哥,林三打小很可怜的,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了。”强行让自己冷静,我道,“凝月,我的身世你告诉他的?”凝月慌乱道,“林三,我不是故意的。”江子离却不以为意道,“林三,你这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有人生没人养,怪不得你心里扭曲,告诉你,本少一根手指,都比你的贱命珍贵……现在跪下来道歉,你那家什么寿衣铺还有开下去的可能,否则的话,等着关门大吉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郑家人也不想惹祸上身,识趣返回房子里了。都是小家小业,镇子里普通的家庭,他们不帮忙,我也不会怪他们。我道,“江子离,你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江子离有恃无恐道,“老虎不发威,别当我是病猫。穷乡僻壤的小镇,我一句话,这里都要抖三抖,速速跪下道歉,告诉你,本少爷可没那么好的耐心。”我道,“江子离,俗话说祸从口出,你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江子离目光像是吃人的野兽,“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看来你真想被制裁,以后成为要饭的乞丐,和你那师父一起沦落街头。”我道,“你才是不见棺材……”“林三!”我的话没说完,郑家院子前,突然响起凄厉刺耳的叫声,凝月眼睛淌着泪花,望向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一览无遗,道,“你真的够了,你想让你师父辛辛苦苦开的寿衣铺关门吗?不想的话,跪下来认错,就道个歉,有那么难吗?”我叹了口气,“凝月,你真的变了。”这种话,她居然能说得出口?“走!”江子离仇视一眼,转身时道,“林三,回去好好收拾东西,等着上街要饭。”我道,“是吗?”等他们走后,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林三,有事?”“白池,能帮我一个忙?”“说!”说话言简意赅,正是的雷厉风行的白池。“江家的江子离,在小镇,趾高气昂要烧我寿衣铺,你现在过来,帮我这忙,回头立刻去处理你那边的事。”“好!”白池挂电话了,他看起来年轻,做事却成熟稳重,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法则,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处理好,这点我不会怀疑。挂上电话,我这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担心白池经营的家业,拧不过江家。天黑下来没多久,一身西装革履的白池就过来了。和白天一样,孤身一人,没有年轻秘书陪同,一下车,重推的车门拂过一阵冷风,白池立即朝院子里,掷地有声喊道,“江子离,滚出来!”不多时,显得不耐烦的江子离和凝月出来了。“白……白池……怎么是你?”江子离瞳孔放大,嘴巴开着,一个拳头都能塞下去,看着惊讶到了极点,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短短几秒钟,他脸色惨白,额头居然冒冷汗了。“白池,你是一个吃人的怪物?”我皱着眉宇,看向了白池,不明白其中缘由。白池站定,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从来没有一丝喜怒哀乐,这种冷静,却无形中带给人可怕的压迫,径直道,“跪下,给林先生道歉!”江子离急了,“白池,是这穷小子咄咄逼人,你没问清缘由,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下结论吗?”白池厉声道,“跪下!”江子离彻底急眼,夜色昏暗,他直绷绷地立在那里,手脚僵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白池……你……你当真要与我江家翻脸,只为庇护一个来历不明的穷小子,野杂种?本少告诉你,你白池虽然厉害,在道上可以呼唤风雨,我江家也不是吃素的。”夜色更浓,也更阴冷了。白池言简意赅道,“林先生的价值,一百个江家也比不上!”这一下,江子离和凝月彻底傻眼了。江子离喘了一口急气,故作冷静,道,“鱼死网破,你也别想占到便宜。”凝月站在一旁,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孩,没有背景,话也插不上,只能干着急。白池怒目瞪着江子离,斩钉截铁地说“明天,江家破产!”说完后,白池转身,客气道,“林先生,这样处理可合适?”我道,“可以了!”还没有离开,江子离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老爷子的电话,不到三分钟,即便是昏暗的夜色,也能看到江子离涨红的脸色,好像被开水烫过一般,血液都要爆出血管了,我们刚上车,江子离几步跑到白池车窗前,可怜地哀求着,“白池,你行行好,放过我江家吧?”“滚!”白池一拳,江子离仰头摔倒出去,鼻梁骨都塌了下去,半边脸都是血。汽车轰鸣,我们两辆车驶离了。后视镜看去,瘫倒在地的江子离,翻着死鱼眼,奄奄一息的表情,透着心死的绝望,嘴里蠕动,低低哀嚎一些话语。到了寿衣铺,我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奇怪的是,对于我要离开的消息,师父没有拦住,只是嘱咐道,“小子,你也长大了,以后的难,要自己闯!”夜色越来越重,我和白池各自驾车离开了小镇,往市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