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道极限(1 / 2)

乱世猎人 龙人 6244 字 1个月前

山洞之中并没有半点应声,很死寂,似乎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深不可测的感觉很强烈,在这种时刻,沉默所代表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可怕和紧张。

“黄海,我数十下,你再不出来,我便放火烧,用烟熏死你。”一个疤脸汉子吼道。

“哇,哇……”山洞中竟传出一阵小孩子的啼哭之声,在空旷的山林之中,对着那几匹狗的“呜呜”声,显得格外突兀。

“哈哈……”几个凶神般的汉子突然全都爆出一阵哄笑,似乎这小孩子的哭声极端地好笑。

“想不到这小杂种还没有死,真是大出我们意料。黄海,你什么时候也可以挤出奶水来啦?”那疤面汉子狂笑道,但便在刹那间,他竟笑不出来了。

笑不出来,是因为一个人,若幽灵般突然出现的人。

那是蔡伤,杀气已经在印堂上凝成了一股毫光的蔡伤,让人心寒的是蔡伤的眼睛,那两道似有实而无形的目光,若一根根毒箭,深深地插入所有的人心中。

死亡的气息从那被旌旗包裹的刀鞘中渗透出来,那是一种不能阐述的感觉,谁都不明白,那刀鞘中装的到底是刀还是死神,还是什么?从来没有人想过刀是可以散发出这种气势的,也从来没人想到过死神会装在刀鞘中的,但那的的确确是一种接近死亡的气息。

“蔡伤!”第一个发出惊恐呼吸的人便是那疤脸人,而其他人似乎也从一个迷茫的梦中醒转,骇然而呼道:“你还没有死?”

“尔朱宏,是尔朱荣派你来的?”蔡伤冷冷地向那疤脸人喝问道,同时向前逼进了一大步。

那被称为尔朱宏的疤脸汉子失去了刚才的狂妄,变得有些惊慌地后退一步,壮胆似地喝道:“蔡伤,你开战不力,损失我国这么多的英雄儿郎,还有脸见国人?”

“哈哈……”蔡伤悲愤地一阵长笑,怒喝道:“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说我,就是你尔朱家族说我,便是不可以,没有你这群只知享受而不知国事自私自利的小人,便是梁人再多,也不会有如此结果。”

“你,你强词夺理,我尔朱家族,国中每有战事,辄献私马,兼备资粮,助裨而用,而你开战不力,岂能怨人?”尔朱宏声色俱厉地道,其他人立刻紧张起来。

“我问你,我家是不是你尔朱家所抄?”蔡伤犹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但言辞却冷厉得可以冻僵什么人的思想。

“这……这是大王的命令,开战不力,祸及家族。”尔朱宏声音有些结巴地道。

在魏国,谁人不知蔡伤的厉害,无论是朝廷,抑或是江湖,蔡伤的一柄沥血刀已成了刀道的象征,连北魏第一高手家族,尔朱世家也不得不畏惧三分。在北魏年轻高手之中,除尔朱荣之外,蔡伤几无敌手,老一辈高手中能胜过蔡伤的人也不太多,当然一些老辈盛名已久,自然不会去找蔡伤麻烦,胜则伤和气,败则更不划算,因此蔡伤是在北朝流传得最多的人物。尔朱荣则很少在江湖中露面,在尔朱世家中,尔朱荣被公认为最有前途的高手,却只为尔朱家的事操劳,且江湖中敢去招惹尔朱家族的人几乎没有,连孝文帝拓跋元宏如此人物,都得对尔朱家族敬畏三分,何况普通山野之人?而蔡伤作为汉人的高手,其光芒早就让那些鲜卑贵族嫉恨有加,这之中包括孤独家族、尔朱家族和叔孙家族(北魏明帝建武三年,改北魏乙旃氏为叔孙氏,丘穆氏为穆氏,孤独氏为刘氏,素和氏为和氏。而孝文帝在公元496年,也下诏改姓,孝文帝在诏书中,把鲜卑氏与汉文联系起来,宣称“北人谓土为拓,后为跋,魏之先出于黄帝,以土德王,故为拓跋氏。夫土者,黄中之色,万物之无也,宜改进元氏。”因此将拓跋氏改为元氏,后朝仍有以拓跋为姓氏之人)。

蔡伤脸上的杂气一闪,双目之中似乎可以喷射出灼人的火焰,口中却平静无比地道:“那你们便去死吧。”

“嗖、嗖!”两声弓弦的暴响,两支劲箭若两道魔幻幽灵,伴着两声惨叫,插入两名小心戒备之人的心脏,准确度和力道惊人之极,却是从树林深处标出。

尔朱宏根本就没想到在树林之中仍隐藏有如此用箭的高手,他们一直防着洞中的黄海的攻击,却想不到会受到另外的高手袭击,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死于非命。

蔡伤的动作并不比那两支箭慢多少,绝对不会慢多少。在那两支箭射入两人的心脏之时,他的刀已经在那八个人的面前亮起了一道美丽而凄艳的屏障,带着狂烈而野性的劲气,似要撕裂一切地卷向那所剩的八人。他根本就未曾想到这么多人,若是连手起来,那种可怕的杀伤力和战斗力是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抵挡的,在他的心中唯有杀意和悲愤的力量驱使他出刀、攻击,其他的一切并不重要。

这十个人全都是尔朱家族中的家将,无一不是好手,虽然蔡伤的武功已入顶级高手之流,但想将这八个人杀死,几乎是完全不可能,更有可能反被这八个人送掉性命,但他必须出手,洞中还有他的家将黄海,或许还有他的儿子。

刚才他听到了哭声——小孩子的哭声,那声音之熟悉,他记得半年前,他小儿子出世之时,便是这么洪亮的哭声。他更担心洞中黄海的安危,那是他近百家将中,最忠心而且武功是最好的,也是他的最好的朋友。

洞中的黄海并没有任何声息,也不知道是否还存活,孩子犹在哭,他看到了那延伸入洞中的血迹,那样鲜艳和夺目,这难道便是黄海的鲜血?蔡伤无暇细想,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绝对顽强得可怕。不过,幸亏那两支劲箭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而蔡伤自一开始便以最凶猛的攻势进攻,使他们一时完全无法组织还击,不过还击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只等蔡伤那疯狂的攻势稍一缓和,便是反击的时刻。

“嗖、嗖!”又是两支几乎同时射至的劲箭,依然那般凶猛和快捷,虽然在人影绰动之际,准头仍不差分毫,但这一次所起到的效果并没有第一次好,没有人因箭而死,受伤绝对是免不了,在蔡伤那奇妙而杀意浓于水的刀势之下,根本不可能以全力去对付那两支劲箭。

那五只野狼般可怕的黑狗在蔡伤进攻的刹那,全部从那五人的手中脱离,没有谁会小看蔡伤,事实证明,任何小看蔡伤的人结果只会有一个,那便是死,而且死得很惨。因此,他们根本就不想牵着一只狗与蔡伤对敌,狗一脱离五人的掌握,便若疯狂一般向山洞中扑去,那里似乎有着他们最可口的食物,诱惑着它们发疯发狂。

“嗖、嗖!”两匹野狼般的狗被钉在地上,只是发出两声短促的悲鸣,便不再存在任何声息,那依然是在那树林之中的可怕箭手所做的事。但那可怕的箭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野性和傲意,虽然胸口的衣服已经破裂,却不失那份洒脱和悠然。

“嗖、嗖!”这是两声弩机的响声,来自黑暗的洞中,那五只野狼似的狗却只剩下一匹可以活动,但却似乎意识到什么,而有些退缩,在洞口顿了一顿。

“呜——”洞中传出一声犬吠,洞口一道灰黄的暗影一闪,竟冲出一匹高大的母狗,那是一只并不比黑狗小的母狗,但那种凶猛和快捷竟似比那可怕凶悍的黑狗更可怕。

“呜!”黑狗一憋,黄狗却已经咬住了它的脖子,并被黄狗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和扑势撞得身子一歪,险些扑倒,但黑狗也不甘示弱,后腿一拐,想甩开黄狗的撕咬,可是它失败了。黄狗似乎很有战斗经验,头一阵乱摆,撕咬着黑狗的脖子不放。

黑狗一阵惨叫,脖子上竟被撕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黑毛更是满天飞舞。

黄狗得势不饶人,在黑狗犹未曾从疼痛之中反应过来,又继续扑上去攻击那黑狗血流不止的伤处。

尔朱宏也是尔朱家族之中的一员,虽然不是直系,但其武功也很好,正是这次尔朱家族家将的领班人,这些人平日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好手,或为绿林中的好手,被尔朱家以重金相聘,或是在走投无路之时投奔入尔朱家族之中。(在北魏时期,地方豪强多养一些奇人异士,更有大量的奴隶。在北魏中期,鲜卑贵族对士的兴趣愈来愈浓,他们纷纷“就耕良田,广为产业”,加上拓跋氏入主中原初期,曾把大量良田辟为牧场,或辟为私家园林,民无田业现象十分突出,农民失去土地,四处飘流,或转投豪族,成为荫护人口,或聚集山泽,成为绿林好汉,而朝廷又对绿林好汉多以镇压,也便使绿林人物依附豪族的也非常多)是以他们更知道如何对付敌人,也深明狠的准则。

蔡伤的刀芒若天马行空难以捉摸,但那种凌厉无比的杀气却在虚空之中交织成无数罗网,绝对可以将一个完整的人绞得支离破碎。

“铿,铿……”无数强烈的震荡,蔡伤的刀势之中出现了一些凝滞,他毕竟是人,而不是神,面对这八名强手,一人之力始终有限,虽然在彭连虎的配合之下,一开始便伤了三人,但他们并非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蔡伤的刀只使那人受伤而非失去战斗力,因此,蔡伤所面对的仍有六名强手,这是一股绝对不能够低估的实力。

尔朱宏用的是剑,剑是兵器之王,尔朱家族之中的高手最擅长的便是用剑。剑,是一种很古老的兵刃,也是一种很灵巧的兵刃,尔朱宏就很擅长攻击,很擅长对着别人的死角发招,这是尔朱家剑法的特点。不过这是一个很难以达到的标准,靠的不仅仅是功力,而还必须有大智慧和高悟性之人,才能够真正地找到对方的死角。

无论是谁,无论是何等的高手,都会有死角存在,那是人体极限的限制,只是一个高手,他比别人更会掩饰这个死角而已,无论是在防守还是进攻之上,他都很少将自己的死角暴露给对方,那便是高手与低手的分别。而尔朱家的高手,几乎达到最高境界,而且还擅于制造死角,在无中生有之中,给人以最无情的扑击,这正是尔朱家族的可怕之处。据传,在尔朱家族之中达到最高境界之人,并没有,而最有希望达到的人正是尔朱荣。蔡伤的刀本身也可以从出刀的死角击出,但他却无法从自身的死角击出,不过这种从死角击出的招式也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可怕,能够有蔡伤这种死角明悟的人,在江湖中并不多,因此能真正与蔡伤并驱的高手也不会很多。

尔朱宏更不能,他虽然也是个强手,却仍不能很清楚地找出蔡伤的死角所在,不过这对蔡伤所造成的威胁绝对不小。

蔡伤被一柄刀和一柄剑迫得斜斜地退了一步,全因那六道兵刃的确很可怕,很凶猛。

蔡伤的身子似是罩在一层凄艳的晚霞中一般,那已经完全超过了刀的意境,而达到了一种禅的境界,刀已经不是刀,人已经不是人,而是一种可怕而汹涌的能量,在疯狂地扭曲和鼓动,那激射的杀气和劲道只将所有的兵刃都震得“嗡嗡”作响。

“呀!”一声惨呼之中夹着一声闷哼,一名大汉的手连同刀一齐飞出了好远,那鲜血迸射而出,洒成一片灿烂的风景,蔡伤的肩头被削下一块皮肉,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和杀机,在这个时候,战局之中多了一柄刀,一柄平凡而又不普通的刀。

刀的主人便是那可怕的箭手彭连虎,他是来助蔡伤的。蔡伤算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敌人,而且在这种时刻无论是在立场上讲抑或是在道义上讲,彭连虎都应该出手助蔡伤,至少也得还蔡伤饶他一命之恩。

彭连虎的刀对于蔡伤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对于尔朱家族中的人来说,却有着难以抗拒的杀伤力。

蔡伤的压力大减,刀芒再盛,整个身体像是泡在云霞之中一般,刀本身便带着森寒的杀意,再经蔡伤将那悲愤的感情寄于其中,竟可怕得难以想象,那三名对手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的力气,他们这才意识到什么才叫可怕。

黄狗勇悍得让所有人都惊异,黑狗根本不是其对手,早已被咬得遍体鳞伤,血流不止,甚至连逃都没有机会,黄狗攻击的速度和角度甚至叫那些武林高手都有些骇然,不过此时也没有几人有闲情去看两匹狗的生死搏斗。

山洞中依然沉寂如死,除了那两支弩箭和一匹黄狗之外,连那婴儿的哭声也没有了,和外面几乎成了两个世界,那被呼作黄海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唯有洞口的那点血迹,比起黑狗所流的血和那失去一只手之人所流的血似乎并不算什么,反而是这种比死更可怕的沉寂让人担心。

“呀——”又是一声惨叫声划破了山林之中不太宁静的气氛。

是蔡伤的刀劈开了一人的头盖骨,这一招用得的确漂亮,连那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都这么认为。

蔡伤用的不仅仅是刀,还有脚,他的脚也似是另一柄刀,在他的右脚迎上对方的刀锋之时,竟神奇无比地一阵扭曲,脚底竟奇迹般地踏在对方的刀背上,从而借力稍稍上升六个刀位,再奋然以闪电之势下劈,不仅将另一名对手的刀劈成两截,更把对手劈成两半,在蔡伤的刀回收之时,对方身上才有血水流出,后对蔡伤斜攻来的尔朱宏那沉重猛烈的刀锋一激,竟应刀而开,成了两半。

谁也想不到蔡伤这神速一刀竟会有如此威力,但这已成为事实,谁也不能不再重新评价蔡伤的刀和蔡伤,因为蔡伤比他手中沥血刀更可怕,更疯狂,更狠,杀气更重,那全是因为深刻的仇恨使然。

彭连虎的两名对手也并不容易,彭连虎的刀法在南梁已经很有名气,比起尔朱家族之中那些来自绿林的好手自然不同,郑伯禽曾是梁武帝萧衍身边的三大高手之一,其武功自有独到之处,所教出的弟子自然不差,何况能够成为梁朝的金牌信使便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些人当中用刀的占多数,刀在这个乱世之中,似乎是最称手的兵刃,几乎是多功能的,厚实而又有力感,这是刀的好处,北朝之人多用斩马长刀,至少长五尺,刀头稍扬,有一个很小的弧度,这是鲜卑人喜欢用的兵器,最适合那刀战之用,靠挥动手臂,使刀上的力度增大数倍,杀伤力自然是可怕之极。拓跋氏本是北方草原强族,多擅马战,也便对长长的斩马刀比较偏好,但进入中原地区,山多林密,对于斩马刀的使用也便不如在草原之上,因为马战于野,在平原上,骑兵比较多,但在山区,多加以步兵,以五尺长刀,便很不灵活,则以枪、短刀、朴刀、钺、戟等兵器为主,而剑,双锋刃轻便是轻便,可是对于普通战士来说,很难使出自身的力气达到理想的效果,反而仍是单锋刀,厚背之刀为好,剑也便成了一个饰物,或是真正的高手才会用剑,在千军万民之中,刀始终造成的杀伤力比剑更大,因此,在这乱世之中,人们都喜欢用刀,而用剑之人少,可用剑之人,绝对不是庸手。

在这几柄刀之中,自然数蔡伤的刀最狂,而彭连虎的刀最绝,彭连虎的杀意很重,他不仅要杀那有战斗力的人,连那已失去了战斗力之人,也不时去踢上一脚和给上一刀,那三位已失去战斗力的人也死在彭连虎的刀下,没有半个活口。

尔朱宏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此刻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害怕,才知道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在直觉上,从蔡伤一开始存在于他们的眼前之时,他便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而在这一刻他真正的感觉到了死亡,真的明白了蔡伤刀鞘中装的是什么。

那不是刀,也不是死神,而是仇恨,一种深切得可以把任何人埋葬的仇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巧,在追杀对方儿子的时候,遇上了这么可怕的煞星,或许这就是命,尔朱宏一向不大信命,他总以为命运便是手中的剑,命运便是尔朱家族的一句话或一纸公文,可是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真的错了,错得有些厉害,命运竟是蔡伤手中的刀。

他几乎已经绝望,毫无斗志,在心底深处感到一阵软弱和无助,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他一向是一个很傲的人,目中除了尔朱家族和大王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所谓,可此刻却会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那是因为蔡伤的刀和身体所散射而出的那种强劲的气势,像大山一般高大,像汪洋一般狂放宽广的气势,而且越来越壮大,在他们的眼中竟成了天和地,使他们自心底感到自己的渺小,这种强大而可怕的气势,随着蔡伤的刀意所至,使得那种气势随着那凌厉无比的杀气完全使对方的心神失去了自主,这便是尔朱宏为什么会有绝望念头的原因,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也在提醒自己要振作,否则,只会是死路一条,可是他根本就已经无法从这失落的灵魂之中抽身而出,而另一人更不堪,手中的刀已经失去了那种威霸之力和应有的狠劲。

蔡伤并没有以刀去让他们受死,甚至避免让他们受伤,那刀以一种让人大惑不解的角度击出,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蔡伤不直接击伤两人,明明有几个让两人受伤的机会,却轻易地放过,连彭连虎也不解,但蔡伤却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他要的是一举击杀对手之机。

蔡伤完全明白尔朱宏现在的感受,这一切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也是他故意制造的这种局面,可是就在尔朱宏第五次松懈之时,蔡伤的刀突然不见了。

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抑或是突然窜至另一个世界去了。

尔朱宏和另一名汉子因为蔡伤的刀突然消失而愣了一下,因为他们的心神,早已被蔡伤所夺,此刻刀突然消失,他们自然会愣一下,唯有彭连虎知道,下一刻将会是怎样一种结局,这是一个定局,谁也改变不了的定局,这正是蔡伤对彭连虎手下留情的那一刀。

彭连虎知道,尔朱宏和那名汉子死定了,连半点活下去的希望也没有,若历史重演一遍,彭连虎也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避过这一刀,那是不可能的,便是在蔡伤的刀消失前百分之一秒中便迅速飞退,也绝不可能躲过这一刀的杀机和死亡的攻击。唯一的办法,便是不要让蔡伤的刀消失,但那只属于天方夜谭。

果然,在地平线上,似乎从另一个空间突然跳出一道亮丽凄美的残虹,那是蔡伤的刀,那短暂的消失便是在酝酿着死亡。

那是从出刀的死角击出的一刀,从不可能的角度,居然击出了这一刀。

彭连虎大惊,因为他看到了比攻击他时更强烈数倍的异彩,这才是蔡伤的真正实力,抑或比这更可怕,但他完全无法理解蔡伤为什么能够从这出刀的死角击出这样的一刀,或许奥秘便在于那短暂的消失,他不明白。蔡伤的刀消失到了什么地方,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那柄刀似乎真的可以穿破另一个空间,而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虽然彭连虎似乎感觉到那柄刀的存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只有蔡伤,抑或葛荣才可以解释这些。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蔡伤和彭连虎,呆得像是几座雕塑。

蔡伤的刀在鞘中,似乎从未曾出过手一般,静静地立着,似乎在沉思什么,似乎又在为什么而悲伤,没有人明白他在想什么,彭连虎呆呆地望着另外立着的四人,那四个人长得其实有些难看,最难看的却是他们额头上多了一道红痕,每个人都一样,似乎连尺寸宽度都经过了精确的统一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长为两寸,宽不过像头发丝一般的细线。

不过,在刹那间,彭连虎看到了那道红痕外凝聚了一串细密的血珠,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那般大,但却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蔡伤轻轻地转了转身,没有再去理会那几个静立的人,似乎觉得这一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事实证明,这一切的确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那是一阵风,一阵轻微的风,但只要这轻微的风便已经足够,至少将尔朱家族中的那四名好手吹倒了,四声沉重地扑地之声并没有惊醒彭连虎,他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他的目光只是呆呆地望着每个人的额头那两寸长凝满了血珠的红痕,他知道,这四个人全部死了,死在蔡伤的那一刀之下,没有人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刀,那一刀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充满了凄艳而迷幻的噩梦。

风轻轻地吹,掀动了彭连虎的长衫,却也吹皱了彭连虎的思绪,只为蔡伤那惊世骇俗的刀法。

“黄海,你还好吗?”蔡伤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呜呜……”那黄狗似见到了主人似的,来到蔡伤的身边亲热地磨蹭着,那身上被黑狗咬松的毛皮依然皱着,却没有痛苦的感觉,倒像是一个邀功的战将。

蔡伤伤感地轻轻抚了那黄狗一下,根本就没有留意地上已经死去的那五只黑狗,全部的心神都贯注在洞中,一颗心已经被揪得很紧,很痛。

洞中终于传来了两声“呵呵”痛苦的呻|吟,那完全似是一个将死之人被勾魂勒住脖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