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魏宫之乱(2 / 2)

乱世猎人 龙人 8567 字 1个月前

神秘的不速之客冷哼一声,旋身向庙外飞射而去,他不能让别人赶在他之前夺走尔朱荣。

谈紫烟惨哼一声,捂着咽喉猛咳起来,神秘的不速之客竟然没有杀她。

“娘子,你怎么样了?”秋末波发现谈紫烟的肩上渗出鲜血,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此人武功太过可怕,我们快去与十三狼会合!”谈紫烟挺身而起,却又猛咳了几声,那神秘的不速之客虽然没有杀她,但是却让她几乎断了喉管。

四大金刚的神色也极为难看,道:“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人发现了,此刻去那里只怕也是枉送性命,我们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秋末波望着四大金刚每人胸口上烙下的掌印,禁不住暗暗心惊,他吸了口气,沉声道:

“此人并不想杀我们,如果他欲致我们于死地,我等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好几次,我们还是去密洞那边看看,只需见机行事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好吧,快去……”谈紫烟率先掠出破庙。

※※※

大内皇宫,庭院深深,灯火通明,李崇心情极为沉重地走出御书房。

望着苍茫的夜色,禁不住仰天兴叹。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但此际的天下,此刻的朝廷局势根本就不容人控制,也不是谁与谁可以更改的。

天下之乱,犹可以用千军万马去强行镇压,但朝纲之乱,却是无人能够约束,奸臣当道,忠良几无立身之处。

李崇再次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更无法去揣度这一切,天下之乱,始乱于朝,因朝内乱了套,才会酿就万民饥腹求存,思反思乱之心才会日盛。

“胡国舅明哲保身,全身而退,朝中已不是长留之地,看来我也该走了!”李崇自语般道,同时又回头似乎有些不忍心地望了望灯火依然明朗的御书房,忖道:“皇上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李尚书!”一声惊异地呼声传了过来,惊动了李崇。

李崇回过神来一看,竟是御膳房的总管太临刘公公。

“尚书大人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吗?”刘公公奇问道。

“刘公公这么晚来御书房又是为何?”李崇不答反问道,目光却落在刘公公身后一名端着一个大木盘的小大监身上。

“太后知道皇上这几日很晚才休息,惟恐皇上劳心过度,便吩咐奴才为皇上准备点提神醒脑补气汤。并希望皇上不要太过操劳。”刘公公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李崇这才仔细打量木盘之上那只青紫色的大碗,优雅的蔷薇给人一种清新而爽脆的感觉,心中忖道;“毕竟皇上仍是她的亲生儿子,虽然朝政不和,可爱子之心却是每个母亲都与生俱来的。”想到这裏不由道;“皇上还没有休息,但在思虑问题,你们脚步放轻些,别惊扰了皇上。”

“是,我们知道。”刘公公对眼前的李崇仍不敢怠慢,要知道,李崇不仅仅代表着一个大家族,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中的兵权,他虽是一个总管太监,在内宫的身分也极高,但仍无法与李崇相提并论。而李崇在朝中人缘也不错,即使皇太后也不敢对他有过分的举措,因此李崇不回答刘公公的话,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崇再次回头望了望御书房,然后转身大步向宫外行去,心中却暗暗做出一个决定。

※※※

旗花使夜色更添了几分妖异,当那神秘的不速之客赶到烟花之处时,却见地上已经躺下了五人,早已气绝,惟留下一片斑斑血迹,神秘人稍稍弯下身子,望着五具尸体,脸色微微变了,这些人全都是一刀致命,甚至连防守的能力也没有,而且击杀五人用的是同一招刀法,所有人脖子上的伤口,犹如一刀之间完成,那就是说,来人以一刀杀死这五人,而使五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来人究竟是谁呢?

中原武林中究竟还有几个如此用刀的好手?是蔡伤?抑或蔡风?那不可能!神秘的不速之客知道这绝不可能,难道是郑伯禽抑或彭连虎?但在他们的刀法中却没有这般凶狠手辣、绝情绝义的招式,那这五人又是死在谁的刀下呢?

“此人的刀法也许并不在我之下,他究竟是谁呢?”神秘的不速之客自语道,眼角却曾见一支火把映照的斑斑血迹。

神秘人迅速移动脚步,顺着血迹所留,很快找到一个窖洞,只见洞中一片狼藉,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

洞壁上仍有一道道深深的刀痕,凌厉至极的刀痕,完全可以展示出一种刀的生命。

所有的人,都是死在刀下。

“他们全都死了……”秋末波的声音远远传来,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五具尸体,声音充满了愤怒。

“蹬蹬蹬……”静夜里的脚步声分外清晰,犹如紧扣在人的心弦之上。

“你这恶魔,是你杀了他们?!”谈紫烟也冲进了窖洞,看着那弯了形的铁笼,忍不住怒吼起来。

“恶魔,我们与你拼了!”四大金刚一看窖中的惨状,不由得肝胆俱裂,悲愤之下。已完全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那神秘人扑至。地上躺着的尸体均是一刀致命,而刚才神秘人物以气凝刀,他们是亲眼所见的,这些人不是他杀的,还有谁?是以,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无可揣度的神秘人物。

“哼,不自量力!”神秘人物冷哼一声,杀机暴绽,他也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铁笼中一定关着尔朱荣,而此刻显然被人所救,这是以一种硬物自外向内撬所形成的扭曲,如果尔朱荣真的被关在裏面的话,那么他就根本不可能有自外向内撬的能力。神秘人物绝对不想尔朱荣落入别人的手中,地上的血迹仍然是热的,这就说明凶手一定并未走远。

“嘭嘭……”神秘人右掌暴伸,似乎陡然伸长五尺,在四大金刚仍未能近身之时,准确无比地击在他们身上。

四大金刚做梦也没有想到神秘人竟然有着如此奇奥的手法,更没有想到其速快至犹如能够追回流逝的时间,竟全无反抗之力地狂跌而出,惨嚎声中,鲜血如涌喷的泉水般自他们口中洒出,地窖暗淡的灯光一阵摇曳,拉长的人影映在地上腥红的鲜血之上,形成了另一种凄惨。

谈紫烟吓得半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想都未想到对方在举手投足间就已将四大金刚击倒,望着地上撑了撑腿,却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四大金刚,她整个人的灵魂就像是突然麻木了,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知觉。

神秘人看也不看四大金刚的尸体,他知道一旦自己出手,就绝对不可能有活着的对手,只是冷冷地朝谈紫烟扫了一眼,身形一扭,飞速向窖外掠出。

“轰!”一声闷响,神秘人正想掠出,窖口竟然在巨烈的暴响声中塌陷而下。

“不好!”神秘人低呼一声,伸手一带谈紫烟,左手衣袖一拂,手掌犹如破茧之蚕,裂衣而出,如狂潮般的气劲破空暴响,更向塌陷的土方炸开。

谈紫烟心中大惊,不仅是惊于有人居然炸塌窖口,想将他们埋在窖洞之中,更想不到在危急关头,神秘人居然不忘带上她一起脱逃。

“轰!”碎石碎土如雨般四散而飞,沉重的冲击力,并未让神秘人的动作有半丝缓滞。

谈紫烟别说挣扎,就是连睁开眼睛的力量也没有,她眼前所弥漫的尽是灰暗的粉尘,根本就无法看清什么,而且只要睁开眼睛,立刻就会被灰尘窜入眼内。她几乎提不起半点力道,神秘人手上传来一股异样的热力,让她感觉到那爆炸般的生机在对方体内狂流,有着让人心颤的压迫感,谈紫烟并不能感受到压力,她似乎被一团柔软的气团所包裹,神秘人物的功力之高的确己非她能想象。

※※※

山风吹啸,寒意袭人,松涛阵阵,夜鸟惊鸣,狼嚎虎啸,形成了一种极为阴森凄惨的曲凋。

泰山的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或许是因为星星不繁、月未见云吧!天空,灰沉沉的,犹如一张灰布,让人感觉不到膨胀的生机,激荡的活力。

蔡风悠悠醒转,他实在太过疲惫,而且那一阵强烈的震荡几乎让他的肋骨断去四根,而手臂脱臼,形象极为惨淡。不过,他没有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上天虽然赐予了他重重劫难,但也给了他绝处逢生的机会,这不能说是苍天喜欢玩游戏,喜欢玩弄世间诸人。也许,这就是一种轮回。

蔡风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能够活下来,甚至连想都不曾想,他只有一个月的生命,迟死早死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舍身救哈凤,他只希望以自己的残余生命换得别人一生的幸福,这样,他也无憾这短暂的一生了。他的确救了哈凤,当他飞身扑向绝崖在虚空之中坠落,看到一株株横生而出的松树与他插肩而过时,他竟然有一丝留恋,留恋人世,留恋这个给他带来欢乐和愤怒的世界与他的亲人朋友。

人,只要能活着,哪怕是一刻,也不能轻易浪费,是以,在最危险的关头,求生的欲望救了蔡风,他张开手臂斜斜掠去,体内引自天地的浩然正气此刻仍然起到了一个牵引作用,虽然他的身体继续下坠,但仍是移了一个小小的角度,重重撞在一株小松树上,沉重的冲击力,竟让这株小松树断成两截,他的五脏六腑几欲碎裂,肋骨一阵扭曲的剧痛,毕竟蔡风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但也因此使他的冲击力减小,拼尽全力再斜坠上另一株稍大的横松上,终稳住了身子,不过,却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危险之处,自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

蔡风活了下来,不仅仅靠运气,更凭借他的实力,若非其功力已达天人之境,又岂能在一记重撞之下,仍能准确定位,落足另一株松树之上?

能够长出松树的地方,就绝不是光滑如镜、没有丝毫棱角凹面的山壁,蔡风静心调息了一个时辰,这才顺着横枝爬到山壁,找到凸点上攀,不一会儿,他放眼下望,脚下的树木如小草一般大小,想想还是向上攀比较容易一些。

上攀了十余丈,在蔡风几近精疲力竭之时,他竟意外地发现一块稍稍突出的石阶,面积不大,却可落足栖身。

爬上石阶,蔡风坐下环顾四面,身子尽量向山壁靠去,他还真怕一不小心被山风吹落深谷,那时只怕想不死都不可能了。而这时,蔡风竟发现有人自山上放下长绳,立时明白可能是三子诸人已下山来寻找他。

蔡风心想:“我迟也是死,早也是死,又何必再让他们担心一次呢?此刻他们只道我为战而死,而且他们已经担心过一次,若众人此刻发现我仍未死,又知我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他们岂能够安心渡日?甚至会更加痛苦,而一个月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只怕会更加接受不了。我不能再害他们,不能让他们更痛苦!”想着,蔡风竟忍不住掉下泪来,往事犹如一场场戏,在脑海中上演,父亲、哑叔、马叔、黄狗、长生、三子、凌能丽、刘瑞平……

一个个,是那般的清晰,那般……可是此际自己就要与他们永远分离,这的确让蔡风有些难过。

蔡风望了望远处暗淡的天空,起伏的山岭,禁不住长长一叹,他的确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可是,他的心却已经死了,此刻他再也不想见任何人,那只会成为别人心中的一种负担,此刻别人当他死了,顶多隻会伤心一时,甚至还会在心中存有一点点希望,否则一个月后他活生生死在大家面前,那后果就更加无法预料了。因此,蔡风选择了逃避。

三子和游四等人没有发现在崖壁之间的蔡风,可是蔡风却望着这些人迅速自崖顶滑落,而至谷底,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的确让人心酸。

蔡风发现眼下的藏身之地,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光芒自一团乳白色的云端折射在山崖之上,那璀璨瑰丽的美景只让蔡风的心神飞越到另一空间,但很快,一点暗影使他的眉头稍稍一跳。那是不远处的一块石壁,根据蔡风猎人的经验,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那里应是一个山洞。惟有山洞才会将照在山壁上的光线吸进去,而不产生反射,虽然只是一点点细微的情节,但蔡风仍然清楚地觉察到了,他那细腻的洞察力,惟有猎人才具备。

蔡风没有猜错,也没有估算错,这裏果然是一个山洞,只凭其回音的声响,就可知道,其深度难测,而且似乎有着极多的分支岔道,蔡风并未深入,他只觉得很累,无论是心头的累,还是身体的累,都使他只想平静地休息一番。

此刻夜已深,山谷之中,犹有如萤火般的篝火,也有走来走去的灯光,显然,三子等人寻找蔡风的过程仍未结束。蔡风心中有些不忍,可又无可奈何,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在凌伯的医经药典上,他学过医理,知道即使是神仙也无法拯救他的生命,并不是因为蛊毒,也不是因为毒人之毒,而是那种毒人之毒与蛊毒相结合产生的新毒素,当达摩说出他的病情之时,他就清楚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

即使此刻陶弘景到了山脚下,也无能为力,他虽可以解开毒人之毒,也能解开蛊毒,但绝对不能解开那存于蔡风体内的新毒素,哪怕扁鹊、华陀再生也无能为力。因此,蔡风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逃过一死,当世之中,只怕连田新球也无法解开他体内的毒素了。

山洞之中极为阴冷,似乎山洞的那头总有一股十分阴森的冷风吹入,更多了一丝鬼气森然之感。

蔡风木然地爬起来,洞口不是很长,但裏面却似乎极为宽敞,只是身边并无火折子,当然,对于蔡风而言,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在夜里视物,对他这种功力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想到今日在玉皇顶上,与那老者的雷霆数击,那惊天动地的怪异场面,只让他此刻仍是心有余悸,那老者的攻击力在他见过的所有对手中,最为可怕,包括他的父亲,也不可能是这老者的对手,蔡风更惊的却是自己竟然能够将“沧海无量”

发挥至极限,这是如何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蔡伤当初讲过,要发动“沧海无量”不仅需要功力达到一定的境界,更要以佛心出刀,方能够真正将这一刀的威力推向巅峰,而达到刀化佛莲之境。否则,未伤敌,先伤己,敌我俱损,但今日一战,蔡风不仅将“沧海无量”发挥至极限,更且自己似乎分毫未伤,反而通体舒泰,甚至连体内的毒蛊都未发作,这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道真是自己的功力和佛心胜过父亲吗?蔡风也有些疑惑。

仔细分析其中的细节,蔡风想到了蔡宗的刀,那柄透着一股奇阴奇寒之气的刀。他能感悟佛心,能够使自己的功力极具提升,似乎与那柄奇异的刀脱不开关系,那究竟是怎样一柄刀呢?蔡风怎么也想不到,是他完全吸纳了那柄刀中所聚敛的两位域外佛门宗师的佛家功力,并通过区阳魔功的激发,使他体内的无相神功与刀身之中的龙象般若神功完全结合,才会使刀化三朵佛莲,更以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洗涤经脉,扩充七经八脉,甚至连道家的正气也与中外两大佛门最高最纯的真气相揉合,而达成无间无隙的整体。此刻,蔡风体内的真气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天下再也无法找到第二个拥有他这般独特的真气,兼负佛道神功,只不过蔡风没有想到能够将其贯通而已,只怕连蔡伤和黄海也料不到。

佛道两家真气,都属于先天正气的一种,域外佛功与中土的佛功虽有修持之法的差别,但其性质仍是一样,在天地浩然正气为媒体的引介之下,三种先天正气合为一体并不值得奇怪。

蔡风的脑子中再一次回忆那老者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那完美的拳与掌相接合,所选角度是那般玄奇奥妙,在那绝无丝毫破绽的攻势之下,他竟能够击败对手,这的确让他想象不到。

不过,蔡风知道,这是自己占了兵刃之利,若无兵刃之利,只怕胜负难料。此刻他相信,当世之中,大概只有“沧海无量”才是那老者的克星,而那老头一身的魔气、杀气更是他前所未见。蔡风心头暗想:“既然今日我未死,一定要尽力杀死那老魔,否则也不知老魔会在江湖上制造多少杀孽!”

※※※

谈紫烟突地感觉到一股阴寒至极的杀意直透其体,几乎使她的心脉凝结,更有锋锐无比的刀气袭体。

谈紫烟睁开眼时,便发现那神秘人再次出左手,比任何一次都快,利落而凶猛,那是因为一柄刀。

一柄迎面劈来的刀,只有一柄,天地之间,就只有这么一柄刀。

刀,劈开天,劈开地,劈开虚空和空气,劈开一切,这才劈在神秘人的左掌之上。

“当!”一声清脆至极的声音震得谈紫烟耳鼓作痛。

神秘人退了三步,这是他在掠出窖洞时第一次受挫,地上有三个半尺深的脚印。

谈紫烟的身子一震,然后便斜斜飞了出去,她看见神秘人的对面站着一个装束有点怪异的汉子,双手握着一柄长约五尺的大刀。

神秘人站定身子,几缕土尘在他的头顶飘落,弄脏了他的头发,弄脏了他的衣服,但他却一动也没有动,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极为阴冷的寒芒,口中却沉冷地吐出三个字:“阿那壤!”

“葛荣果然是葛荣,就是与众不同,一眼就能道破本王的身分!”那装束怪异的汉子冷冷一笑道。

谈紫烟落地并无声息,只是微微感到有点乏力,似乎她仍未自那神秘人的怀中苏醒过来一般,当她听到眼前两人的对话时,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呆若木鸡,眼前的这两个神秘人物竟然是传说中的两大当世顶级人物柔然王阿那壤和葛家庄庄主葛荣。一个是域外第一人,一个是统领百万义军、中原最富有、最有实力的商人,而此刻两人竟然全都聚于泰山之下的荒郊野岭上,怎不让她心惊?

“你怎知我就是葛荣?”那神秘人手中玩弄着一柄七寸长的小刀,悠然问道,语调极为平和,并未因阿那壤的偷袭而发怒。

葛荣手中的七寸小刀,就是那硬切对方五尺长刀的兵刃,藏在他的衣袖之中,令人防不胜防,但救命还是足够,当然,用来杀人也不无不可。

“能够瞒得住我的事情似乎并不多,你还用戴着面具吗?”阿那壤自信地道。

葛荣洒然一笑,道:“阿那壤果然厉害!”说着望了望自暗处走出的几人,禁不住又道:

“你身为一国之主,却以这种手段来算计人,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阿那壤见对方间接地承认自己就是葛荣,也便不再介意,笑了笑道:“所谓用兵之道,并不能蛮来,能够圆通便圆通,对于我们来说,击败对手是我们惟一的目的,至于用什么手段那没有必要想得太多,何况,我的对手是天下最难缠的人之一,试问我们又岂能明刀明枪地干?”

葛荣依然在把弄着手中的小刀,平静地问道:“你也太看得起我葛荣了,尔朱荣是你抢去的,而这些人也都是你杀的吗?”

“不错,他们都是我杀的,尔朱荣也是我劫走的,我要用他去换北魏的北六镇,甚至长城以北所有的城池和土地!”阿那壤得意地道。

葛荣又岂会不知尔朱荣的价值,阿那壤的确说对了,若能控制尔朱荣,就等于控制了尔朱家族,也等于控制了北魏四分之一的江山,其实葛荣又何偿不想这样呢?只是他没有料到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你今日这般对我,又是何种目的?”葛荣冷问道。

“哼,你在暗中支持突厥族,并与契骨、契丹各国交易,这完全是与我柔然过不去,我阿那壤绝不容许有人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利益,不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阿那壤狠声道。

“哦,那你今日也是专门针对我而来了?”葛荣反问道。

“应该说是这样,我们虽然对付不了蔡风那小子,但只要你死了,也同样不会有人敢干涉我们柔然的事了。”阿那壤冷然道。

“哦,你还有自知之明,看来也是自泰山下来的?”葛荣讥笑道。

阿那壤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的确是自玉皇顶下来,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他是化妆之后才上山的,而蔡风的“沧海无量”的确让他叹为观止,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沧海无量”的对手,也可以说,“沧海无量”是所有刀法中无可超越的极限。阿那壤是用刀的高手,所以他明白自己水远都不可能胜过蔡风。这才会有刚才那一说法,但他并不否认,道:“不错,我是自山上下来,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蔡风坠谷而死,我自然无法对付一个死人!”

葛荣似乎听到了很好的笑话,目光向阿那壤身后的一名三十多岁、脸上有一块紫斑的汉子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秋末波便提在那人的手中。

“葛荣,感到很意外吗?蔡风的死的确有些可惜,不过,要想英雄救美自然必须付出代价!”那脸有紫斑的汉子补充道,似乎是在讥讽蔡风,也似乎是在提醒葛荣。

葛荣的脸色大变,看来阿那壤所说并非虚言。

“陆飞,去将那女子也一并提过来!”阿那壤向脸有紫斑的汉子吩咐道。

“是,大王!”那汉子恭敬地应了一声,伸手点住秋末波的穴道,如一道轻烟般掠向谈紫烟。

谈紫烟一惊,手中的孔雀翎一抖,飞刺而出。

葛荣心神一分之时,阿那壤的五尺大刀已如电弧般划出,切碎虚空,以汹涌无伦的气势紧逼葛荣头顶。

葛荣冷哼一声,手中的短刀化为无形,如一道血芒般疾射划出,在暗夜的火焰中,暴出一团腥红的血雾,将自己也吞噬在其中。

阿那壤吃了一惊,那短刀以无声之势逆风而上,竟逼临他的面门,也不知道葛荣所用的究竟为何种手法,但无论所用何种手法他都必须挡。

其实阿那壤根本就未曾刻意挥刀去挡,那完全没有必要,那是因为他的刀劲所笼罩的范围之中,似乎有一股极强的牵引力,将对方小刀的冲力完全缓解。

“当!”血雾微散,阿那壤的身子巨震,竟忍不住退了一步,葛荣左手一拂,那柄小刀犹如活物一般又飞了回来,纳入他的衣袖之中。

葛荣手中的小刀正是得自杜洛周的饮血宝刀,阿那壤身子未停,饮血宝刀在葛荣的腰际划过一抹凄艳,闪射而出。

谈紫烟一声惊呼,她根本不是陆飞的对手,出手才不过五招就被其所制。

阿那壤似乎有些吃惊,葛荣的功力的确胜他一筹,刚才这一刀就已表明得极为清楚,他退了一步,而葛荣根本就未曾受到任何影响,这不能不让他暗暗吃了一惊。

葛荣自窖洞中冲出之时,阿那壤只是拣了个便宜,这才一刀将葛荣击退三大步,而且那是因为葛荣怀中尚抱着一个谈紫烟,更以小刀对大刀,事起突然之下,才会吃亏,并不是表示葛荣的功力不如阿那壤。

阿那壤虽是漠外第一高手,但葛荣又岂是中原末流?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葛荣的武功与其智慧一样深不可测,尤其他所学的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无相神功,其功力之纯是阿那壤所难以相比的。

阿那壤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斩马刀是否完好无损。但他却知道葛荣手中的小刀是一柄宝刀,绝对不容轻视的宝刀,虽然他手中所执之物也非凡品,可仍忍不住有些担心是否能够抗衡那柄邪异的小刀。

饮血刀,本身就充盈着邪气,那噬血的暴戾之气表露无疑,再加上葛荣劲气的摧逼,虚空之中似乎飘浮看血腥之气。

“当当当……”葛荣一口气斩出七十九刀,每一刀都力若千钧,几乎不给阿那壤半点喘息的机会。

在第八十刀交击之后,阿那壤终于飞身后掠三丈,落入陆飞诸人的身前,脸色有些难看。

葛荣没有追击,只是自面具内|射出的目光有点异样,甚至可以说有点古怪。

阿那壤也发现了葛荣那古怪的眼神,心中禁不住升起一丝阴影,葛荣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掉进陷阶中的野兽,也便在这时,他感到腰际一阵冰凉,一股极为锋锐的力量袭入他的体内。

阿那壤禁不住狂呼一声,手中的大马刀疯狂后扫而出,鲜血自他的腰际喷射而出。

“陆飞,你这逆贼!”阿那壤身后的几名护衞也似乎为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成为眼前这种局面。

刺入阿那壤体内的是一柄锋利的短刃,只留下一截刃柄在体外。

短刃是陆飞的,一个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杀局。

阿那壤的刀斩空,但陆飞仍受了伤,是被他身边两人所伤,这两人正是阿那壤的贴身护衞,无论在任何时候,其反应速度绝对是第一流的,无论是谁,只要敢攻击阿那壤,他们都会施以最无情的攻击。

陆飞暴跌而出,却是落在葛荣的身边,为葛荣所接。

阿那壤的眸子之中闪过无情的恨火,几乎要将受伤的陆飞烧成灰烬。

“为什么要这样?本王待你不薄,你身为本国的驸马,如此岂不是让本王寒心吗?”阿那壤的语调极为痛心,他怎么也想不到驸马竟会持刃杀他。

“老六干得很好!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葛荣自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丝绢为陆飞拭净嘴角的血迹,赞赏地道。

“陆飞,你这逆贼,原来竟是葛荣身边的人!枉大王对你如此恩宠,我胡赞今日不杀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就誓不为人!”一个头顶只有三咎头发的汉子吼道。

陆飞似乎稍有些歉意地望了阿那壤一眼,苦涩地笑了笑道:“对不起,虽然你对我恩重如山,但是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都是庄主所赐,为了葛家庄的事业,其它的一切都不可能成为我的绊脚之石,包括爱情、友情、亲情。我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准备为葛家庄而牺牲!”

阿那壤和胡赞诸人全都怔住了,心头禁不住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是葛家庄的奸细?”阿那壤冷冷地问道,他毕竟是漠外最有权威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应有的冷静。

“哈哈哈……”葛荣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自信而悠然地道:“你明白为什么我会知道尔朱荣之事吗?又为什么会到这裏来吗?这全都是我的好义子透露的,因为你所能知道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而他知道的事,我就一定知道,阿那壤,你认命吧!”

“他是你的义子?”阿那壤和他的所有护衞全都大惊,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陆飞竟然是葛荣的义子。

“不错,庄主就是我的义父,我也不叫陆飞,而是葛六,在葛家十杰之中排行第六。今日的一切全都是我与义父一手策划,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挡了我们葛家庄在域外的财路!”

陆飞稍稍站直身子,声音恢复了往常的阴冷。

阿那壤半天说不出话来,呆如木头人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漠外混迹了十余年的人,竟然是葛家十杰之一的葛六,且还是葛荣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