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封为王(2 / 2)

乱世猎人 龙人 5539 字 1个月前

大行各寨各洞的人物,大多数都潜移大行山,回归各洞各寨。鲜于修礼和杜洛周的旧部都趁机反咬一口,拔刀相向,这使得尔朱荣长驱直入,数万铁骑几乎无人可挡,就是蔡泰斗和何礼生也只能且战且退,由新乐退至定州,再与保定、燕州的据军联合,准备反击。虽然稍稍稳住了阵脚,却元气大伤,总兵力不过十余万人,而尔朱荣此刻的兵力却达三十万之众,就是余花侠、葛存远。蔡泰斗的兵力加起来也不够这个数,更何况连葛荣都不是尔朱荣的对手,他们又怎能与尔朱荣相抗衡?

这些人强撑着,惟望蔡风能够尽快赶回来主持大局,大概也只有蔡风才有能力与尔朱荣对阵,但若是等蔡风回来,恐怕时间来不及了。自高平赶回河北,至少也要十天半月,而且消息不可能马上传到蔡风的耳中,即使蔡风收到消息后马上赶回,恐怕也是二十多天以后的事情了。这时候,几路义军的粮草已经无法供应,又不能够相互呼应。惟一境况稍好一些的是蔡泰斗与何五所领的那支葛家军,他们与北部相接,仍有大片土地,此季又快入夏,自己筹备一些粮食还是可以的。

何况,又有塞外的突厥、契骨、契丹诸国支持,粮草方面还可撑一段时间,但士气却已低落得无以复加,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看来大势已去。

葛家军本就是各组实力的组合,平时全靠一个葛荣将这些实力相结合,如今葛荣这根支柱已倒,而蔡风又不在,游四生死末卜,各路人马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政,正好被官兵各个击破。

尔朱荣的兵力达到三十万之众,再加上其他各路守城的官兵,人数几达五十万。此刻即使葛家军中战将如云,士气如虎,也必将遭到官兵的无情攻击。

※※※

蔡风收到确切的报告之后,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变化如此之快。

蔡风不能不赶回,当他第一次收到飞鸽传书之时,还以为葛家军打了几场普通的败仗,应该还有一些支撑的力量,于是他就加紧对萧宝寅的攻势。

在蔡风大败萧宝寅的时候,冀州又有快骑赶到,那是葛荣兵败后的第十一天,信使到达高平后,只说出了冀州的大概情况,就因劳累过度而休克。战马更是跑死十匹,十天十夜没有半点休息,这才让蔡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但是他仍没有想到葛家军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是以,他只得向万俟丑奴和胡夫人及赫连恩说了一声,更将元叶媚诸人安置于高平,只带了三子及两百轻骑连夜赶往河北。

蔡风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将凤丹交给凌能丽,并把近日来所悟出的心得一并告之,让她加紧时间再去感悟其中的秘密。

万俟丑奴和赫连恩虽然不舍蔡风离去,但却不能误了葛家军的大事。毕竟蔡风是葛家军的第二号人物,除葛荣之外的最高首领。不过此刻萧宝寅重创大败,高平义军声势大增,只要小心应付,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是以万俟丑奴也就让蔡风离去了。

胡夫人和胡亥却是依依不舍,本要送蔡风,却被蔡风婉拒了,原因只是不想太过张扬,他想秘密返回河北,免得一路上遇到阻袭。是以,胡夫人没有透露蔡风连夜赶回河北的消息。

元叶媚诸女虽然担心,但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跟在爱郎身边做为他的累赘吧?只好泪洒而别。

※※※

游四最先找到的人是柳月青,但柳月青并不怎么愿意与游四配合,只是一意孤行,更反劝游四与他携手合作共创一片天地。

游四只好愤然而去,当他找到葛存远时,已是伤好后的第十天,此刻葛存远己是满面风霜,憔悴了很多。见游四来到,欢喜之情无与伦比,但却并没对眼前的形势抱以乐观的态度。

在他的眼中,这次惟有一败。

游四也知道葛存远的苦处,其属下有六七万大军,却粮草紧缺,很难运作。葛存远领军驻扎的城池靠近太行山脉,但也因此使粮草无法运作,有利也有弊。大军不像小股乱匪,随便钻入哪处山林都可以躲起来。

葛存远最担心的仍是葛荣的安全,他可以不要这裏的城池,但却必须设法去洛阳救回葛荣,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此刻游四赶来,刚好可代葛存远去了却这个心愿。他根本就无法抽身前去洛阳,六七万葛家战士要靠他主持大局,更何况他极为相信游四的才智。惟有游四或是蔡风才有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游四的心如刀割,痛得十分厉害,葛存远的确是个忠厚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只会先想到别人,这或许正是他部下的六万多将士都忠心于他的原因之一吧。这也使葛存远所领的大军一次一次挫败了官兵的攻袭,尔朱显寿也数攻无效。

尔朱显寿乃尔朱天光的亲弟弟之一,武功智谋在尔朱天光各处战斗中也表现得极好,但以优势的兵力却难以动摇葛存远,从而使葛家军稍稍找回了一些自信。

由于缺粮,游四在军中也只能与葛存远一起喝稀粥,吃菜饼。只不过比普通将士多了一个菜饼而已,但游四并无怨恨,反而深受感动。

游四自从跟随葛荣以来,还从未吃过这些无法下咽的粮食,可这次他竟一口口地吃下去了,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葛存远边吃边笑,游四的吃相让他觉得好笑,似乎在刹那之间,这等如草的粗粮竟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游四也禁不住笑了笑,但笑得有些苦涩。

“有吃的就已很不错了,那些难民有时候好几天也吃不到一点东西,我们已经算是足够幸运了。我本想让弟兄们自己也去学学种粮耕田,但战事紧迫,这种做法肯定不行。”葛存远笑着道。

游四心中一酸,他只当葛存远是在说笑,倒并没大意。

“如果这个天下稍稍安宁一些,我让众将士白天耕作,晚上练兵、这样一来便可以减少那些百姓的负担和苦难,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难民受苦了。只可惜时不与我,尔朱荣不给我们时间。”葛存远叹了口气道。

游四闻言禁不住愣了愣,葛存远的想法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点子,游四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正如葛存远所说,这需要一个安宁的环境,眼下即将面对尔朱荣无情的攻击,一切都只是空谈。

“你在这裏休息一天,明天去泰斗和礼生那里看看,组织一些人前去洛阳,我相信泰斗和礼生应该会想出一些对策。如果能够将我们两支大军联合起来,再招回一些兄弟,加上一些自冀州转移的财力,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不过,这一切要等风弟自高平回来才能行动,否则谁不是尔朱荣的对手。唉,要是师伯在就好了!”葛存远不无感慨地道。

想到蔡伤,游四也禁不住多了一分怀念,如果蔡伤在中土的话,怎会出现这种局面呢?

如果冀州有蔡伤驻守,别说尔朱荣以少胜多,就是再给尔朱荣一倍的兵力,也无济于事。可是蔡伤此刻却在海外,而究竟在海外哪里?他却是不十分清楚。

“不,我马上赶到定州,天王的事,一刻也不能迟缓。”游四果断地道。

葛存远望了游四一眼,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愿你一路顺风!”说完伸出手与游四握了一下。

游四心中有些激动地重重握住葛存远的手,眸子里射出一种真挚的情感。

※※※

蔡泰斗与何五见到游四还活着,欢喜异常,几人能重聚一起,的确是极为难得。

只是蔡泰斗和何礼生的情形比游四想象中要好一些,他们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兵败,也绝对有机会直赴塞外,在那辽阔的草原和沙漠,有足够他们存身的空间,同时又有突厥和契丹的相助,在塞外正如鱼得水,绝对可以保留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葛家军的势态极好,蔡泰斗和何五的部下骑兵也较多,是以在士气方面虽然低落了一些,但也并非无一战之力。当然,若想与尔朱荣硬撼,自然有败无胜。在兵力上的不足是一个问题,而以葛家军的整体素质根本无法与朝廷的铁骑相比,兵败只是迟早的事情。问题是如何将时日延续,以便能有更多的时间为前去塞外做好充足的准备。

以这一批强大的兵力,足够在塞外建立一个国家。而突厥也极希望有这样一个国家的存在,只要存在着这样一个国家,就可以多一分制衡柔然的力量。

何礼生曾随杜洛周北攻柔然,是以他对塞外的生活比蔡泰斗知道的多一些,更明白塞外的局式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民族的界线划分极强。一个不好,只会导致葛家军全军覆灭。

别看此刻突厥族对葛家军这么友好,那是因为他们看重中原的货源,如果突然之间葛家军失去了这个优势,则成了附庸,而突厥族又大部分在西北之地,中隔柔然,这之中的关系还不如契丹,所得之利也不若契丹,若是北入塞外,还是契丹可靠一些,是以何五正在为一切做好准备。

游四并不反对这样做,虽然很遗憾这些年来在中土所经营的实力,但却不能盲目而不考虑实际。如果葛家军在中土实在难以呆下去,还不如去塞外发展,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刻反扑中原,这也不谓不是一条道路。

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葛荣自洛阳救出来,然后再回塞外,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蔡泰斗和何礼生都不反对救出葛荣,何礼生对葛荣极为忠心,是条硬汉,而蔡泰斗则是因为葛荣是其师叔,必须要救。只是这裏的军事不能有半点松懈,蔡泰斗和何礼生更不能分身前去洛阳,因此只好抽调一批好手去洛阳大闹一场。不过,最让人欣慰的却是,太行各路兄弟也派出一大批高手相助,也只有在此刻,葛荣平时的恩惠才得以体现。

葛荣的势力本来就是遍地开花,其财物和所经营的行业之多,是难以估计的,就是游四也不能完全清楚。

游四知道,自己仍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回冀州拿回那本最为重要的账本,和一些关系到葛荣整个商业命脉的资料。如果这些东西被尔朱荣发现了,其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只要那账本没被尔朱荣找到,葛荣就不算全败。至少带着那无法想象的财富可以去塞外建立一个富有国度,从而也多了几分反扑中土的胜算。

※※※

游四已经前去洛阳,相随的有三百多名一流好手,其中有葛家庄内部的残余力量,有太行山三十六寨十八洞的高手,也有军中高手,这些人如果暗中行事,足够将洛阳闹个天翻地覆。

冀州之战,葛家庄中的高手并未全军覆灭,高手毕竟是高手,其生存能力与普通士卒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何况葛家庄的高手足够组成一支军旅,如此多的高手,又怎会没有大批的漏网之鱼呢?

尔朱荣也无法阻止这些高手的脱逃,他甚至为攻下葛家庄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重创葛荣之时,他没有受伤,但在攻破葛家庄之时,他反而受了重伤。他本以为自己己经天下无敌,自从将“道心种魔大法”练至第八层之时,就连蔡风、蔡伤、黄海这类级别的高手也不在话下,可是那次,他着实领教了葛家庄众高手的厉害,以及那几大阵式的可怕。

尔朱荣受了重伤,但却也使无名一和薛三战死。无名三十六将也只有六七人逃得余生,另外是一批由葛荣当年亲手训练的死士。这些人个个如同杀手一般,武功之高虽比不上无名三十六将,但狠辣却有余,尔朱荣的铁骑就因为这些人而死去上万,更有许多将领死于非命。

尔朱荣不得不承认葛家庄一役是他有生以来所打的最为恐怖的一仗。

天下第一庄果然名不虚传,比之四大家族中任何一个家族的实力都更为强悍,包括尔朱家族和元家。也只有这一刻,尔朱荣才发现,其实神池堡与葛家庄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绝不夸张。

自葛家庄逃出的高手大概有数百之众,而那些死士却是尽数死去,因为他们的职责全都是为了保护葛家庄。这群人对葛家庄的忠心程度让尔朱荣大感吃惊。

葛明也受了伤,是伤在葛家庄一役,贺拔岳虽然身经百战,但却在这一战后,花了三天时间才将自己的心情调整过来。他们终于以最深切的体会感受到葛家庄的可怕。虽然有内线为他们打开了城门,使得数万官兵铁骑顺利入城,可他们损失的人马绝不比攻城战少。

他们都相信,如果不是内应打开城门让他们直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破得了冀州。只要给冀州足够的粮食,就是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攻下这座可怕的坚城。

葛家庄中那些修花剪草、扫地打杂之人都有着惊世的武功,在千军万马中冲杀无忌。若非尔朱荣打一开始就调集了一批高手加入骑兵之列,而且以六万大兵攻击葛家庄数千人,方才险险胜过庄内这群让人心寒的对手。只可惜仍让这些人带着一些重要物什和葛荣的夫人及王敏逃脱了。只不过王敏后来又重新返回,竟在尔朱荣和葛明的面前自杀而死。

这样一来,似是给尔朱荣和葛明的心上刺了一刀,葛明更是病势加重,虽然他对葛荣没有一点感情,可是对他的母亲却有着极为深厚的情义。王敏一手将他养大,却在他的眼前含怨自尽,死前那凄切而伤痛的声音犹如千万根钢针刺在葛明的心头。葛明知道,母亲临死之前十分痛恨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他很痛苦!

※※※

一路上的消息几乎让蔡风的心都麻木了,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糕许多。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是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葛荣兵败被押解洛阳,而冀州失陷,各路兵马叛变,一切都显得那般突然。

事实上,蔡风不能不接受,他并不是一个不接受事实的人。在他的心中,也知道此刻葛家军的确是大势已去,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必须救出葛荣。

葛荣对于蔡风来说,比权力和金钱更为重要,因为蔡风本来就不重视权力和金钱,而葛荣自小就视他如己出,对他宠爱有加,此刻葛荣有难,他岂能不救?是以,蔡凤决定改道前去洛阳。只不过,他的三百亲衞分作五组行动,他并不想打草惊蛇。这对于蔡风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蔡风将自己的行踪以快骑通知葛存远和蔡泰斗,不过他却必须前往获鹿一行,只因为探子来报葛存远的情况极为危急,他不能不先解葛存远之危。因此,他所领的一组人马首先取道获鹿,而三子则主持洛阳大局,负责那二百五十名护衞在洛阳的行动。

※※※

尔朱显寿数战均未能占到优势,也显得有些急躁。他的兵马驻扎于获鹿城外十里处,紧逼获鹿城,他知道葛存远的粮草有限,所以就来个围城的长久战术。

这晚,他正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帐外大呼:“起火了……起火了……”

尔朱显寿也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立刻惊醒,披甲持剑冲出。

“怎么回事?”尔朱显寿开口就向营外的众部下宏声问道。

“不好了,将军,粮仓起火了!”一名亲兵慌慌张张地奔来呼道。

尔朱显寿环目四顾,只见火光四起,更不断有新的火苗出现,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不由大怒,问道:“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

“备马!”尔朱显寿一声低喝。

军营之中显得慌乱不堪,有些人正在睡梦之中被大火烤醒,也有人被活活烧死。

偌大一个阵营,起了数十处火头,显然来犯者并非一人。

尔朱显寿策马向粮仓赶去,但听蹄声如雷,马厩之中也起了火,那些系马的栅栏全被人打开,数以万计的战马全都惊乱得四处乱冲乱撞,见人就踏,见营就踢,更使整个营寨乱成一团糟。

“马……马……马跑了,快拦住它们!”有人高呼道。

那些骑兵眼见战马四处狂奔乱闯,怎会忍心让自己的坐骑逃走?于是四处围截,这更使得马群狂乱。激怒了马群,并不能让人讨到好处,只会让这些不敢伤害马匹的官兵成为蹄下之魂。

那些想抓住马匹的人非但没抓住马,反而被踏死的不计其数。

尔朱显寿大惊,战马乃是他们军中的主要攻击动力,若让这些战马逃了,那就犹如斩了他们大军的腿。

“给我堵住它们!”尔朱显寿高呼道,同时策马向马群赶去,但当他接近马群之时,却感到一股绝不寻常的压力。

那是杀气,强大无匹的杀气来自马群之中,那绝对是一个可怕的高手,尔朱显寿心中很清楚这一点。

“杀……”葛存远竟然趁夜领兵冲杀而至,十里之距并不是很远,而且众葛家军全都以骑兵突袭,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尔朱显寿的估计。只是此时的尔朱显寿根本无暇分身,只因那股霸烈的可怕杀气。

官兵的营地守兵因为营内起火以及遭到数以万计的战马冲击,顿时使得阵脚大乱。

葛存远似乎与那纵火之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最要命的时候发生,众官兵根本措手不及。其实他们也估计到葛存远会领兵突袭,当然有了应付之策,而且对获鹿的封锁也极为严密,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料到乱子会自内部发生。

“杀……杀……”火光之中,葛存远犹如虎入羊群,双足控马,手中的斩马刀左挥右斩,见人就杀,见营就挑。而他身后的一万五千铁骑也豪勇无敌,人人舍生忘死,杀意和斗志之高昂,无与伦比。

官兵中迅速有人开始反击,但整个布局已乱,变成零零散散,根本无从指挥,又怎能与葛存远这支锐气旺盛的骑队相比?官兵全都是一触即溃,根本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