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语气冷淡,知道刚才自己那番举动,多半已叫她记恨上了,忽然生出一丝悔意。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立于屏风前,竟生出几分踟蹰,一会若强行搜她的身,岂不更会叫她记恨。
自然,他一点也不怕她记恨,只是她若是对他彻底憎恨起来,接下来这一路上,若她不肯再跟他一条心,不知会生出多少麻烦。何必把事情做得太绝。
便从床后走出来。
傅兰芽听到动静,明知该站起来,可昨晚担惊受怕,一夜未眠,早上本打算睡一会,谁知枕头都还未沾到,就被平煜气势汹汹的盘问一顿,此时坐在床上,才觉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略有好转,见平煜过来,抿了抿嘴道:“恕我身子不适,实在起不来了,平大人若想让我站着回话,容我稍稍休息片刻,一会再站起来问话。”
平煜见她脸色果然透着几分苍白,心裏那股淡淡的悔意更加重几分,咳了一声,任她坐在床上,看着她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身上可还藏了其他东西?”
傅兰芽素来闻弦知雅意,听得此话,心中一动,虽不知平煜为何会突然愿意将此事揭过,依然不肯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忙摇摇头道:“除了这两样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再未藏其他东西。”语气要多诚恳便有多诚恳。
平煜定定地看着她,好半晌,才点点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回。我此时尚有余事要忙,等我晚上过来时,我有话要问你,你该知道,要想尽快查出镇摩教等帮派为何要对付你,你最好在我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再一味耍弄手段。”
傅兰芽何等敏锐,听他话里的意思,已从前些日子口口声声地要对付东厂,变成了要查出那些人为何要对付他。
她暗忖,莫非平煜这几回都未在镇摩教手里讨到好,自己也恨上了镇摩教?以他的性情,倒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猜不透平煜的心思,但既然他肯将单单找出王令的把柄放大到详查对她不利的那些人,于她目前的窘境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此一想,就连刚才因他突然发疯生出的那份憎意都减弱了不少,忙点了点,莞尔道:“平大人请放心,我绝不会有半点隐瞒之处。”
平煜又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这才离开床边,走到门前,开了门走了。
林嬷嬷惴惴不安地立在门前,听见平煜出来,吓得往旁一躲。
平煜看也不看她,从她身边走过。
林嬷嬷先还不敢乱动,等平煜快步走到院中了,这才火急火燎往房中奔去,心裏七上八下,也不知刚才在房中,平大人对小姐是打了还是骂了,抑或是……
可一抬眼,就见傅兰芽好端端坐在床边,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不见半点伤心愤怒,忙走到近前,细细端详傅兰芽,小心翼翼道:“小姐,刚才平大人他……”
傅兰芽疲累地摇摇头,语气和缓,宽慰她道:“他问了我几句话,并无其他。”
林嬷嬷见傅兰芽衣裳平整,也不像强忍着伤心的模样,放了心,可想到刚才平煜过来时那般气势汹汹,心又提起来,“难道平大人未追究小姐私藏东西之罪?”
傅兰芽早已身心俱疲,躺到床上,闭上眼睛道:“应该暂时不会再追究此事了,嬷嬷,你也乏了,既然他已走了,你也躺下来跟着我歇一会。”
谁知主仆二人刚躺下未多久,便有下人在外道:“公子吩咐,说这处院落留有残留的蛇毒,令奴婢们另将二位安置到旁的院落,现已收拾妥当,还请二位移驾。”
傅兰芽和林嬷嬷颇觉奇怪,院子里虽然早先一片狼籍,眼下早已收拾干净,房间里更是几乎未有波及,好端端的,何需换院子?可既是平煜吩咐下来的,她们不敢讨价还价,收拾了随身衣物,跟在仆人身后去了另一处小院。
进了厢房,见床上衾被铺盖俱换了簇新的,主仆二人也未多想,略收拾一番,便上床歇下。
平煜到了外书房,李攸正坐在书桌后写书信。
见他过来,李攸将笔一扔,笑道:“这一早上的都不见人影,去哪了?”
说完,见平煜脸上虽然仍没什么笑意,但脸色已和缓不少,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去喝花酒了?走的时候脸色还黑得什么似的,这会倒满面春风的。”
平煜神情一僵,转而道:“眼下没功夫跟你打嘴仗。”
说完,令仆人将许赫等人叫来,开始详细盘问昨晚左护法所吐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