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晌,陆子谦抬眼看向邓安宜,勉强笑道:“子恒,我有急事在身,容我先行告退,改日再聚。”
邓安宜忙道:“益成自管去忙,左右我还会在竹城再待两日,不知你届时会在城中何处落脚?明日咱们一道饮酒?”
陆子谦道:“现任竹城县衙去年初刚上任,正是我父亲门生,闻得我来,已安排了落脚处。”
邓安宜忙笑道:“那正好。”打听清楚那处宅邸的位置,便跟陆子谦告了别,两队马车分道扬镳。
等陆子谦走远,邓安宜脸色一垮,喝令停马,一掀车帘上了马车,厉目看着邓文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邓文莹被他吼得吓一跳,呆了片刻,倔强地转过头,撇撇嘴道:“二哥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我不过问问二哥傅兰芽是不是也在竹城,这也问不得了?”
邓安宜眸光阴了阴,道:“别以为二哥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见陆子谦来了,故意让他误会傅兰芽在平煜手里吃苦,好怂恿他去找平煜的麻烦?”
邓文莹眸光一动,不语。
“你以为平煜性情桀骜,眼里揉不得沙,见陆子谦冒出来,就不会再在傅兰芽身上花心思了?”他越说越气,“别说陆子谦不定怀着什么目的而来,就算真去找平煜的麻烦,你别忘了,平煜惯来极有主见,认准的东西,断没有放手的道理,岂会因这点小事便摇摆不定?否则为何无论旁人如何说项,他就是不肯同意你和他的亲事?”
邓文莹被邓安宜戳中痛脚,胸中一刺,回头瞪向邓安宜道:“我早说了我再不会在平煜身上浪费心思了,刚才不过是无心之举,怎么就叫二哥说得这么不堪?”
邓安宜了然地看着她,缓缓道:“这话你跟二哥说过多少回了,你放下了吗?”
见邓文莹眼圈红了起来,语气稍缓:“你可知道你今天惹了多大的麻烦?刚才陆子谦带来的那帮人,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若陆子谦跟平煜联手,我们还怎么从傅兰芽身上抢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别忘了,这东西最能滋养女子容貌,若夺回去给大姐服用,大姐的中宫之位必定固若金汤。等大姐彻底笼络住皇上,咱们永安侯府又何需再将王令一个区区宦官放在眼里?”
邓文莹听他言辞琅琅,不疑有他,脸上露出愧色,低声道:“哥哥教训得是,是妹妹鲁莽了。”
邓安宜极爱看她这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勾,见她抬头,忙又收敛笑意,正色道:“二哥说的道理你都明白,下回万不可再如此了!”
邓文莹怅然叹了口气,瞟一眼邓安宜,嘟嘴道:“知道了。”
陆子谦急于打听傅兰芽的下落,一跟邓安宜告别,便掉转马头便往竹城县衙而去。
行了一路,夜色越发深沉,城中行走的行人寥寥无几。
再一转弯,眼看前头便是县衙。
这时,身后那群武林人士中,有名中年男子尤为英武不凡,一抖缰绳,追上陆子谦,跟他并驾而驱,口中道:“陆公子,我虽五年前当上了现今的武林盟主,但二十年前夷疆之事,因发生时日太过遥远,知道得委实有限,不过,最近不少消隐已久的江湖门派都已重出江湖,此事太过蹊跷,就算不为还令尊这个人情,我等也会南下。”
陆子谦忙拱手道:“洪帮主一路辛苦了,我也是无意中知道那段往事,不忍——”
忽听一阵突兀的古琴声传来,陆子谦不懂武功,听到这琴声,皱住眉头,却并不知何意。
洪帮主和其他武林人士却齐齐色变,一勒缰绳道:“南星派!”
白长老带路,领着众人直奔别院而去。
刚奔到一半,众秦门子弟中,忽然有位叫彭大的座驾前蹄一扭,似乎被什么绊到,险些摔倒。
彭大忙高亢地吁了一声,紧住缰绳,俯下身安抚那马儿,等那马稍稍安定下来,狐疑地看向地面。
经此变故,众人行程受阻,不得不停在原地。
傅兰芽在车上听得半路生变,掀开窗帘往外看,刚好看到彭大正讪讪地看向白长老,道:“长老,弟子也不知道这畜生为何会突然发疯。”
白长老重重叹口气,轻斥道:“下回稳重点,这等紧要关头,怎能出差错?”
又对另一名跟彭大并驾的叫程亮的男子道:“程亮,你骑术精湛,下回多关照关照彭大。”
程亮目光闪烁,道:“是,白长老。”
说罢,对彭大道:“走吧,再耽误下去,叫南星派的人追上来了。”
平煜静静看那人一眼,沉吟片刻,眼见众人再次出发,刚要抖动缰绳,忽闻一道哨子般的利响,猛的抬头一看,便见破空射来数道利箭,瞬息之间,便已噗噗插上所驾马车的马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