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腾的冒起一阵无名火,金宵丸药材极贵,价值万金,整个昭月教才藏有不到十粒,本想用来降服平煜,没想到竟白忙一场。
知道平煜来势汹汹,他避无可避,忙又催动一股真气沿着脊椎,堪堪顶至头顶,只等硬挺着接他这一招。
谁知眼看平煜刀风已掠到头顶,却忽然变了方向,一个筋斗从他脸前翻身跃下,手中捏着不知何物,对着他的脸,扬手便是一洒。
金如归一贯机变极快,岂肯让这等毒粉暗算自己,忙紧闭双眼,敛了呼吸。
谁知那粉末竟仿佛有粘性,不奔着他的眼鼻而去,反牢牢粘在他唇上。
他只觉嘴上一麻,忙啐一口,试图将那粉末啐开。
谁知还未啐几口,那麻木感已沿着整个口腔蔓延开来。
很快,不止嘴唇,他连舌头都麻得如同木头一般,张嘴也变得极困难。
他心知着了平煜的道,脸色阴的要滴水,恶狠狠地盯着平煜,想要厉声斥骂,却发现连这个功能都被平煜给算计了去。
当真是气得要死。
平煜冷冷一笑,跃到一旁,托赖金宵丸催动了赤云丹的药性,他的内力又暴涨了许多,出招极快,一击得中。
漆粉时效可持续一天一夜,既已成功种下,倒不必再费尽心思将金如归引至旁处。
金如归自从前杀掉前任教主继位,二十年来,还是头一回被人用这种法子给暗算,胸膛里燃气熊熊怒火,额上青筋直跳,一怒之下,真气暴涨,竟将身边几人弹开。
随后便屈爪成鈎,如弹出的箭一般,直朝平煜杀去。
平煜掉转刀柄,横刀一挡,将金如归的攻势挡在半路。
他自觉身上一股暖融真气四处乱窜,无论内力还是速度都比从前迅猛了许多,应对起金如归来,再不像从前那般吃力。
洪震霆及少林寺方丈难得遇到金如归这种绝顶高手,打得正兴起,见状,岂肯半路作罢,纷纷长啸一声,加入战局。
平焃不肯让弟弟一个人对付金如归,长剑一挥,刺向金如归的后背。
秦勇立在一旁喘了一会,见平煜和弟弟应付自如,倒也不再勉强加入战局,转头无意中一望,就见傅兰芽不知何时也进到了林中。
身旁围着李攸等人,她自己则如邓安宜一般走到坐在林边的桌旁,坐于春凳上,步态略有些迟缓别扭,看得出十分疲惫。
秦勇迟疑了下,走到近前,见傅兰芽乌发有些湿意,黏在鬓边,显见得刚才出了不少汗,可脸色透着桃花般的粉红,嘴唇也嫣红如樱,浑然不像生病的模样。
她心底掠过一丝困惑,先是对李攸几个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傅兰芽,正要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却是陆子谦见傅兰芽出现,急匆匆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却被李珉等人拦住,只得停步,满脸关切地望着傅兰芽。
秦勇收回目光,温声道:“傅小姐,你身子不适么?”
陆子谦紧紧盯着傅兰芽。
傅兰芽无视陆子谦,只循礼起了身,对秦勇一礼,微微笑道:“刚才骤见这么大的火,甚为惊惶,跑得略急了些,眼下已然无事。”
她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大火,难免会有些惊慌,这话说出来,在情在理。
秦勇便不再多想,可是,目光在傅兰芽略有些蓬松的鬓发上扫了扫,又顿住。
跟早上比起来,傅兰芽的头发有些歪斜,凌散了许多,冷眼一看,像是在何处睡了一觉似的。
傅兰芽察觉秦勇目光里的疑惑,面色不变,赧然笑道:“让秦当家见笑了,刚才跑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头晕眼花的,到现在膝盖还有些疼呢。”
秦勇恍然大悟,怪不得头发也散了,步态也奇怪,披风也有些皱巴巴的。
心中生出几分怜意,本是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却因家逢巨变,无端受了这么多罪。
正想着,忽听平煜讥讽笑道:“金如归,你不是想要坦儿珠么,你怎么不想想,那位故意泄漏风声引你到我府中去之人,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今日累你昭月教死伤无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此人,我要是你,第一个先要了此人的性命。”句句意有所指。
秦勇见平煜身如蛟龙,功力又比从前长进许多,全神贯注盯着他的一招一式。
观看一晌,瞥见他腰间玉佩,忽觉不对,平煜早上出府时,穿着件玄色长袍,因她从未见平煜穿过这等深色衣裳,只觉分外英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记得他当时腰间系了一个荷包和一块玉麒麟,全系在左边胯|下,可此时,那玉麒麟却到了右边。
腰间配饰若要改动位置,需得将腰封解下。
她心突突一跳,难道平煜方才进林中一趟,还解了衣裳不成?仍要细看,金如归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流火弹,出其不意,朝一旁冷眼旁观的邓安宜掷去。
诸护衞未料到骤然生变,忙护着邓安宜连忙往后退,可那流火弹粘料即着,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一干永安侯府的人淹在火海中。
秦勇抬眼朝平煜一看,就见他正与金如归掌力相抵,侧脸却露出一点笑意,显见得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