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忖,今夜在此扎营,并不急于赶路,与其一个人在此胡乱猜疑,何不索性一问。
她计议一番,抬眸望向若有所思看着她的林嬷嬷,努力平复了心绪,含笑开口道:“嬷嬷……”
平煜等人在帐中议事。
离旋翰河日近,摆在众人眼前的要务,除了要尽快找到那座神秘的古庙,更需随时防备王令及坦布所率的大军前来围剿。
人人脸上都分外凝重。
陆子谦处得来的路线图摊在桌上,两块坦儿珠正好放在手边,可惜那图画得太粗略,坦儿珠上的图案又太过隐晦,几人研究了一番,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平煜将两块坦儿珠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忽然起身,转身走到帐前的北元地图,皱眉细看。
在他的记忆里,那古庙大约出现在旋翰河的下游,不远处便是托托木尔山,若继续前行,不出三日便可找到古庙所在的地方。
只是不知古庙外头到底设的何阵,竟做得那般精妙,能将这古庙隐藏上百年之久。
五年前他随军夜行时,无意中闯入那古庙,事后回想,他们在庙中夜宿时,那人极有可能也在庙中,不过是忌惮军队人数众多,对方无法杀人灭口罢了。
他至今未想明白,当时那人究竟是谁。
如果不是王令……还有谁知道坦儿珠的起源地就在那座古庙中。
正想得出神,李攸开口了,“照你们看,布日古德为何这般执着于坦儿珠。”
见众人望他,李攸笑了笑,再次开口:“我跟平煜一样,对王令那套骗人的鬼话一概不信。起初,见这东西需得五块凑在一处,以为所谓的坦儿珠不过是把宝库的钥匙,或跟北元宝藏有关……
“可王令这两年仗着皇上的宠信,早不知搜罗了多少奇珍异宝,照我说,他委实犯不着为了一处宝藏,动用这么多的人力物力。
“尤其围困土木堡本是大好的逆乱机会,可是一听说平煜来了旋翰河,他竟不惜放过率军赶来北元,可见在王令心中,坦儿珠的地位有多重,竟丝毫不输逆乱。而这世间,能让人如此苦苦追求之物,除了财宝、权势,剩下的几样,统统遥不可及,照各位看来,会不会那个起死复生的传说是真的?”
荣将军摇头道:“可惜啊,如今咱们只知道王令本名叫布日古德,对他在北元时究竟是什么身份,曾做过何事,一无所知。可是,王令既能跟坦布内外勾结,极有可能出自北元的瓦剌部落。”
平煜点头,道:“自元亡后,蒙古早已分崩离析,三大部落数内斗不休,因势均力敌,本是彼此制衡,无暇来扰我朝边境,可是就在几年前,瓦剌竟突然兴盛起来,巧的是,那时是王令在太子身边得势之时。而等太子登基后,瓦剌的大汗坦布更是在短短两年内横扫其余部落,怎么看都像有大量钱银做后盾——”
正说着,李珉忽然进来,径直走到平煜身边,耳语道:“林嬷嬷突然间咳嗽不止,似是路上受了寒,傅小姐说,她的药丸用完了,托我前来向平大人讨些药。”
平煜起先听见是林嬷嬷生病,并不如何挂心,正要吩咐李珉领军中大夫隔帘给林嬷嬷瞧瞧,忽然听见后一句话,心中一动。
少顷,只淡淡道:“知道了。帐中有些治伤寒的药,就放在几上,你取了后,这就给林嬷嬷送去。”
平焃坐于一旁,仔细留意这边的动静,见李珉走后,三弟显见得心不在焉起来,心知方才李珉前来汇报之事,少不了跟傅兰芽有关。
遥想这一路,傅兰芽默默无闻随军跋涉,无论扎营或是赶路,从未叫过一句累,更不曾缠磨过三弟,就见此女心性委实可贵。
三弟更是难得。
为着顾全傅兰芽的名声,这二十日,竟一回都未去看过傅小姐。
他不是不知道初尝情欲是什么滋味,论起三弟这隐忍的功夫,当真少有人能及。
三弟越是如此,傅兰芽在三弟心中的份量越可见一斑。
若是能顺利除去王令,平安回京,恐怕不出几日,三弟便会向父母提出迎娶傅兰芽之事。
也许就在年底,平家便要办喜事了。
这般想着,他这些时日因着天下濒临危亡而分外沉重的心绪竟忪快了几分。
果不出所料,片刻后,三弟便起身,只说锦衣衞有些事要安排,便匆匆出了帐。
平煜出了帐后,并未径直去寻傅兰芽,而是回到帐中,令人去寻李珉。
傅兰芽从未给他递过话,今夜既假借林嬷嬷生病来寻他,定有什么必须要见他的理由,少不得做些安排,掩人耳目去见他。
说起来,两人也有二十日未见了,在等李珉等人前来的功夫,他脱了衣裳,用水擦了身,里裡外外都换了干净衣裳,忙了好一晌,这才消停。
可是,在系腰封的时候,他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她找他究竟为着什么事呢。
等了一会,李珉仍未过来,他按耐不住,正要出帐,陈尔升忽然进来了。
平煜纳闷,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为何在此处?李珉呢。”
“给林嬷嬷送药去了。”
说罢,见平煜心不在焉地朝傅兰芽所在的帐篷顾盼,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默然下来。
平煜正满脑子算计如何能顺利进入傅兰芽的帐篷,忽然瞥见陈尔升眼里竟有同情之色,不由眉头一皱,暗忖,这小子什么眼神。
忍不住呵斥道:“你那样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