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 class="center">桃花开东园,含笑夸白日。</small>
<small class="center">偶蒙春风荣,生此艳阳质。</small>
<small class="center">岂无佳人色,但恐花不实。</small>
<small class="center">宛转龙火飞,零落早相失。</small>
<small class="center">岂知南山松,独立自萧瑟。</small>
时至二月,正值热闹的二月闹节,却忽叫一场春雪给压住了喜庆。因近日边关忽然又传来简书,碧落的不太平,加上物候不调,众人都往着东昶寺西昶寺求神祈佑。
二月十五,正值东昶寺有场法会,骆垂绮与溶月也抱上了孙菁,多少也想给儿子乞点福,顺便,会一会一个人。
打开橱格,里头仍好好摆着那卷《鲲鹏万里云》,溶月毕竟还是听自己的话去当了,他也到底是连同那些首饰一并都给赎回来了。只是,她早生不出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心了。骆垂绮望着这卷画,心中只闷闷的,她伸手拿了在手,细细地抚了遍,才又叹气放回。终究,她还是要将这画送了!一并,连他那抹在自己心中镂下的影子都弃了!
有了前番几次的变故,历名对于骆溶二人一直倾注了整一副精力去照看。一听二人要去赶法会,便早安排了一驾小马车,自己亲自陪了前去。
溶月坐于车中,看着正哄着小菁儿的骆垂绮,总是想忍不住叹息。小姐不再凄惶了,可那眉眼里,却沉郁了。那双原本笑起来点点柔光的眼,如果只是清冷冷的,深邃而沉凝,总叫人摸不着她在思量什么。但她知道,小姐并不快乐!一直不快乐!
骆垂绮并不是没有看见溶月的眼神,却仍只拿着手指逗着菁儿玩,在孩子“咯咯”的笑声里,她也浅笑。没有什么会比现在的她更清醒了。她想了整整三夜,想她从小到大,想她识字读书,想她出嫁,想她这一路,她蓦然发觉,这一段日子,居然是自己最糊涂最傻的日子。
她太高估了自己,高估了她骆氏这一姓,更太高估了孙家。她完全辜负了师傅当日的教训,她错了,师傅才是对的。她现在有什么?一无所有!她空长了一双眼睛,却原来是个瞎子!
现在,她醒了,终于醒了!
东昶寺位于天都城北,由孙府只需沿踞虎街直北,至崇太街便是。虽经春雪,然而杏花依旧开得很艳,夹道都是那一片粉艳艳的光泽,正兀自耀目。因是法会,有高僧讲法,碧落除‘巫策天’以外便虔诚礼佛,是以整座东山都热闹非凡。那百级石阶俱是人头攒动,就是整一条崇太街,于今日也是车马难行。沿途商贩云集,各自吆喝叫卖着自己行货,有山货杂品,也有香烛元宝,日常杂货也是鳞次栉比。小吃点心更是香溢整一条崇太街,卖烧饼的、卖包子的、卖馄饨的,几家都是忙得手上乱,嘴上笑。而孩子们只围着那些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卖冰糖葫芦的、做风筝的、看皮影戏的、玩杂耍的,一圈一圈地奔走瞧新鲜。
这一番热闹,虽不如二月二龙抬头时那般热火朝天,但也拥塞了整一条崇太街,使之车马不行。
历名见实在不行,也只好叫马甲停在这路口候着,便请骆垂绮下车。垂绮倒也不甚在意,抱着孩子便举步下车。菁儿是初次瞧上这般喧哗人声,一双小眼看得骨辘辘乱转,东扑来西扑去,倒叫垂绮抱着有些吃力。
溶月瞧着便笑了,伸手要抱,谁知小菁儿却只瞅准了那儿吹糖人的一处,“呀呀呀”叫着就往那边扑,任谁抱都不成。
历名见状便笑着跑去买了个糖人来,塞到小菁儿手上。孩子见东西到了手,倒也没在计较,乖乖地任溶月抱了,只琢磨着手中的糖人。时而“咿呀”地叫两声,时而手指头在上面捏捏,因是糖人,便粘住了些手,他便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啊啊”叫着,直把糖人往溶月脸上蹭。又因闻着了这甜甜的香味,便急着往嘴裏送。
一时把两人都逗笑了。骆垂绮拿着巾子仔细给他擦了手,几人便仍往那山寺行去。远远地就听闻阵阵梵音,诵经声低沉,就像这香烛的青烟,袅袅,绕在每个香客的周身,最终,直上青天。
梵楼广厦,巍巍地压过来,骆垂绮站在山门前静静地注目了会,才举步跨入。
大雄宝殿里僧众正齐声诵唱着‘阿弥陀佛赞佛偈’,成百上千的香客俱在殿门外伏着。骆垂绮举目一瞥,见到端王妃连同端王爷正往禅院西偏一角转过去。原来,来得还不只是王妃。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法会开始了。一句老僧冉冉的白须,持着法杖落坐于那最大的团蒲上。众僧又诵唱‘香炉赞’、‘佛宝赞’后,老僧开始祝语。此时端王也到了正场,配合着老僧的祝诵,也上了香祈了福。
骆垂绮此时已然明白,这场法会原来祈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难怪端王会到场了。她静静等着,总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端王才离开正殿,离去前似乎瞧见了她,眉色一顿,瞟了她一眼,回身直走。
骆垂绮清楚那抹眼中的责难,转身吩咐了溶月照看好菁儿,便紧跟着前去。急急赶了几步,果然见寺中住持正与端王、端王妃于一株杏花树下寒暄。她牵出一笑,朝两个拦住她去路的侍衞福了福,随即转向端王扬声行礼道:“臣妇骆氏,拜见王爷王妃万安!”
端王眉一拢,微哼了声,但也仍是摆了摆手放她进来,扭头时又丢给住持一个眼色,住持会意便托辞退出了这后厢禅院。
骆垂绮见住持与杂人都已退去,便屈身一跪,“臣妇求王爷王妃恕罪!”禅院泥地,春雪虽已叫众僧扫去,但仍是湿寒侵肤。那冰冷点点滴滴渗进来,让她微微拧了下眉。
端王哼了声,并不看她,只是冷声道:“原是你的家事,扯入了本王,却又半途而废,本王倒来落了个两头得罪,哼,骆垂绮,你相当不错啊!”然而端王口气虽恶,脸色倒并无多少冷凝,眼神微微带过王妃。
姚纹自然会意,也接过话荏嗔道:“垂绮呀!你可真是糊涂了一回!上回原本说得好好的,但谁知就愣没个回音!害得王爷得罪了相渊不说,连亲哥哥信王爷也得罪了!而你又偏偏连了个一年半载都不见个音信儿!你说说!这做人做得!”
骆垂绮听出话中之嗔多于怪,心头稍安,便俯身下去给磕了个头,“王爷、王妃恕罪!垂绮年轻识浅,处事不周,害得王爷如此为难,是垂绮的错!求王爷王妃责罚!”
端王仍是哼了声不语。姚纹便又道:“你倒说说,这到底是怎么给弄的!”
此时的骆垂绮心中已然有谱,便婉转道来,半分委屈,半分敏锐,也不说其他,却全在相渊仗势欺人这一头上落脚。溶月的被掳,相渊的威吓,亲舅外调,骆垂绮都巧妙地半明半暗,移花接木。一番话说下来,连端王妃姚纹也不禁有同忾之心。
话了,骆垂绮又补上了一句:“其实垂绮不过一名孤女,无亲无靠,夫君纳妾原也无话可说。只是,相府如此之逼迫,在天子脚下猖狂行事,擅弄权柄,仗势掳人,所坏者,国之礼法。这等以权谋私之行,所蒙者何人?王爷,这相尚书正是借了信王爷的信任,蒙蔽上听,下行不法啊!事前所辑种种罪证,王爷您心如明镜,自然清楚,然而信王爷却仍被蒙在鼓里,声声相援。长此以往,世人恨相门是一则,对于信王也难免会有微辞,有损皇家威严。”
端王前番倒还不动声色,只听到最末一段,心中便起微澜,口气也软了些,“你先起来吧!”
“谢王爷。”骆垂绮盈盈起身,然而久跪的双膝不禁酸麻,又兼她病体初愈,身子便不由微微一晃,几欲立不住。
骆垂绮本是花柳这姿,容貌本自娇好,而这一身纤弱之气又是极惹人怜的。二人眼见她这番情景,心底到底也有些动意,端王容色一缓,王妃便拉着人往石凳上坐了。“唉,也是吃了苦了!没见你这么弱的,经不得风!”
骆垂绮微微一记苦笑,春风剪剪,拂了瓣落花在其肩头,看得二人一怔。
端王咳了声,才道:“垂绮,本王当年便是敬慕你的父亲骆相,你系出名门,又得杜迁名师,前番几次说话也知分寸、有计较。虽是相渊一事上出了岔子,也是人生一道坎,本王既往不咎。”
骆垂绮一听连忙起身欲跪谢,却叫姚纹拦住。只听端王状似无意地笑了笑,“也无需多礼。今儿便算一处赏个花吧!”
王妃朝骆垂绮一笑,忽道:“垂绮素有才名声闻天都,不妨以这株杏花为题,吟诗一首,如何?”
骆垂绮往二人一掠,疏风疏月,只浅浅一笑,心中已定下三分主意,“蒙王妃不弃,垂绮自当献丑。若有不工之处,请王爷、王妃不吝指正。”
端王拍了拍手,旁处早有那名王府管家寻了笔墨纸砚过来,在石桌上摆放妥当,并着手细细研磨。
骆垂绮则是驻立杏花树下,仰脸望着那株因新雪冽风而花蕊飘零的杏花,这禅房深院,芳不得其所;这春雪压庐,盛不得其候!
心中思定,她转身步向石桌,王府管家已磨好了墨,压妥了纸。骆垂绮蘸墨悬笔,细一思量,便提笔落下。笔致清逸而奔放,气势开张,却并无逼人之态;布白舒朗,又不失洒脱雄健。这一手字,无论怎么看,也瞧不出丝毫闺阁之气。
玳筵浓芳禅院,莲灯清碧红帏。
璧月琼枝零零,梵音宏呗巍巍。
春衫不避寒重,彩凤难得旨归。
惆怅东君新雪,徘徊太真流菲。
端王是鉴赏书画里的行家,一看这一手字,心中便对骆垂绮更添几分欣赏。此时见骆垂绮诗作已毕,眼中只对着那稿迹深思。
“王爷、王妃,垂绮拙……”骆垂绮递上新诗,还未说完,端王已脱口问出:“你这是骆相之体?”
骆垂绮垂眼浅笑,眉睫盖住一片盈光,“垂绮笔拙,尚不得先父三昧,王爷见笑了。”
端王“哈哈”一笑,边看字边点头,“骆相之体本是蛟龙多变,然纵意清雄之势总在其间,而其布白舒朗简洁,结体新呈一番气象。这行草,是本王最为喜爱之体了!你虽未臻绝境,亦是仿体中不俗之作。骆垂绮呀骆垂绮,单是这一手字,你已配天都才女之名!”
“王爷谬奖了。”
端王妃听说,也接过了诗作细看,细看了遍,不由心神微动,“写得好!”她抬眼朝端王瞧过一眼,念了出来:“玳筵浓芳禅院,莲灯清碧红……呵呵,垂绮这一笔倒是道尽了这杏花所居之不当……惆怅东君新雪,徘徊太真流菲,果不得其时。”
垂绮眉眼一收,又补上一句:“杏花虽好,然不得天命之时所盛,故而禅院冷寂,新雪偏压,彩凤衔书不得,便是名不正!”
端王一怔,目光炯然亮起,敏锐地直视骆垂绮,“你的意思……”
“王爷,信王历来主事朝政,而王爷您,则是闲逸洒脱,皇上也并不着意朝政之实。但王爷请想,此番法会祈安,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为何已不再与信王而交予您来办呢?”骆垂绮依旧浅浅地笑着,明淡的娇容上只一派春光温柔,似乎与口中所出的机峰完全不能相谐。
“好!想得好!问得也好!”端王闭眸叹笑一声,“垂绮啊,本王果然没看错你!……”端王正欲说些什么,王府管家却忽然趋前禀报。
“启禀王爷,秘书监孟物华孟大人求见,说是有……”管家忽地抬头朝骆垂绮瞄了一眼,才复道,“有幅骆相遗作献上。”
端王也朝骆垂绮带过一眼,笑了笑,“好啊!正好骆门遗女在这儿,请他过来吧!”
骆垂绮瞧着端王沉吟,心中只是暗疑。端王最是喜好书画收藏,虽说是韬光养晦之计,却也是真心喜好。但为何这番得闻名画,却如此镇定从容?想试她?试她什么?
正思量间,秘书监孟物华已抱着一锦匣趋步而来,至石桌前也不敢抬头,立时就是一拜:“下官叩请王爷王妃万安!”
“嗯,孟大人请起。”端王随手一摆。王府管家早已沏上茶来,“孟大人,请用茶。”
“多谢多谢!”孟物华笑着接过,并不喝一口,便将手中锦匣呈上,“王爷,下官多日前幸得骆相真迹《鲲鹏万里云》一幅,呵呵,下官眼拙识浅,并不识得,素闻王爷雅意高洁,于此间知之甚详,因此,特来请王爷一鉴。”说着,他便将锦匣打开,由中取出画轴来。“呵呵,其实下官早想拜见王爷,奈何几番王爷都事务缠身,不便打扰,只得作罢。今番有幸,还请王爷不吝慧眼相鉴啊!”
端王拈起茶盏浅酌一口,才笑着朝骆垂绮道:“人家正主儿的千金在此,本王也排在后头了。呵呵,”他笑着又扫回有些怔愣的孟物华,才继续道,“孟大人大概不识吧。这位就是兵部侍郎孙永航孙大人的正妻,骆相的遗女,孙夫人,此画有她来相鉴,想必定能给孟大人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骆垂绮听到这儿,是什么都想明白了。原来端王今番留她赏花作诗什么的,只是因为留着这一出戏哪!端王什么耳朵?这天都城里有爹爹遗作,这于书画行里可是天大的事了,这孟物华想要送鉴,又岂是难的?大抵是端王也觉着有些疑问,不好定夺,才几次拒见了那人,直到此时才叫她来验一验真伪吧。
先父遗作,骆垂绮自是闭着眼都能指出真假,更何况那幅《鲲鹏万里云》真真地还留在自己手中,哪来得什么别的真迹?
浅浅一笑,骆垂绮款步上前一福,“臣妇骆氏见过孟大人。”
孟物华直到此时才正眼瞧见一边还有一位女子,下意识地回了一礼,“啊,孙夫人客气了。”然听得方才端王所述孙永航之正妻,心中又有疑,便不由自主地抬眼一打量。这一打量之间,便是神魂俱失。
孟物华脑中轰然,几乎再听不得看不清其他物事,只有眼前这月白锦袍,娇弱兼梨花淡月之神的女子。她只是款款而笑,眉黛青青,杏眸温转,盈盈间两痕秀水深澈,那芙蓉面,那纤柳质,似是沾尽了这春光秀媚,然而却又于这美中暗敛冰雪之姿。似梨花,淡月疏风下的清丽绝人;似红梅,冰雪凛霜中的清傲绝尘。好一个梨花为神,梅花为品的女子呵!
“孟大人,可否请赐画一观?”骆垂绮浅垂着眉眼一问。然而等了许久,却仍不见回应,不由再问一遍,仍不得回应。
耳边传来端王与端王妃的轻笑,骆垂绮抬眼一瞥,神情不由带上三分恼意,这等直愣愣地注目,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她吸了口气,抿唇站到一边,不再吭声。
直到端王咳了一声,孟物华才恍然回过神来,见端王淡淡的眼神,心中一凛,连忙干笑几声,将画卷送出,再不敢看骆垂绮一眼。“孙夫人请看,请看!”
骆垂绮将画卷于石桌上一展,几人,尤是端王,立刻便起身就近相看。伏海万里,有鲲露一鳍;朗朗青天,有大鹏展翅。这气象便是开阔极致,夺目地抓住人的眼,攫住呼吸。使人似乎猛然间便被吸到画中去一般。
骆垂绮眉峰微收,将几处笔峰一一触抚而过,又细看了题跋:千尺渊海,鲲之藏焉;万里云山,鹏之志也。
约莫看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抬起头来,眸光一掠众人,似是炫过一片星辉,让众人微怔。“回王爷、孟大人,此画是极真之作!除去题跋落款闲章,也算难得一见的佳作,然若是冒先父遗作,恐怕笔力未臻。”
孟物华眸光一紧,却闭紧了嘴。端王听说,便沉不住气地马上问道:“哦?那何处看出破绽?”
“此画若论功力,也是当世罕见。但说到真伪,便有五处。其一是笔力,先父画浪,有一特性,破墨之法多变,一幅画作间,力避重复,且勾形传质,其波线,力而流畅,重于骨力,这与其书法间重于求神则有别。此画勾波描浪之笔法与其题跋完全一致。”骆垂绮于此一顿,笑了笑,才道,“这题跋写得倒与先父极为形似,只是立意不畅,用笔微涩。显然是临时有些心怯,思索良多所……有云:‘笔以立其形质,墨以分其阴阳’,此画之波虽属上成,然此处浪尖却微有重墨轻……”她纤指一点画偏左一处。
端王点头沉吟,孟物华也是喟叹地点了点头。
只听骆垂绮继续道:“其三,是纸质。先父唯有这一幅《鲲鹏万里云》是取饶乡磁青纸所绘,是以,臣妇记得特别清楚。而这幅画作却是取用花绫。其四是用笔。先父画作题跋多用秃笔,而此幅却用新笔,笔锋较尖,与秃笔这圆略有差异,首看就觉眼生了。其五是印章。先父这方‘执笏总忆掩月松’闲章,用的乃是木章,而此画卷中所落之章却是冻石之质。”
“不错!的确是冻石之章啊!”
骆垂绮欠身一礼,“臣妇班门弄斧,还望王爷与孟大人见谅!”
端王朗笑几声,才叹道:“天都第一才女,果然不凡!呵呵呵,孟大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孟物华深敛一笑,也是赞道:“此画得骆门遗女一鉴,正是下官天大之幸了!多谢孙夫人赏鉴真伪!”他轻轻收起卷轴,忽然又道,“孙夫人,下官还有一问。此画中题跋,夫人方才所说是秃笔新笔之差,那若除去这一差,与骆相笔法相较,可能乱真?”
骆垂绮微愣,随即在孟物华深密的眼神里浅浅笑了,“回孟大人,此画中题跋,若书于画作之外,不细看,当可乱真!”
“不细看?”
“哈哈,孟大人于书画一行也是执拗得很哪!”端王显然非常开心,连连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看看这诗作如何?”端王递过骆垂绮方才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