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公历,一百二十四年,七月。
北部,奴州,靠山囤。
古老的农村,作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刻二更已过,在乡人的感觉上,这时候已经是半夜里了,乡村风俗淳朴,从没有深夜不归的人。
一如觉达当年初入奴州一般,小天望着眼前的雪窖冰天,心中也凛冽的像深冬的雪般铺天漫地,脸颊上竟是滑落着两串晶莹。
不知为何,小天踏上这块贫瘠恶劣的土地,心中便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是悲伤、是不甘、还是愤怒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我为何会流泪?”小天从心绪中稍稍恢复,便是察觉自己脸上的泪痕随着冰雪而凝结了。
小天对于那个即将见到的‘诛’字极为迫切,也不在靠山囤多做停留,即便现在是深更半夜,他也毅然决然的向着东面走去。
行走在当年觉达行走过的山林小径上,犀利的北风如锋芒刀尖不停的从小天脸庞划过。彻骨的寒夜,小天的心,也是彻骨冰寒。
月色迷离,北风阵阵,又惊又怒。
一棵古千龙锺,宛如撑着巨伞,飘浮空际。
小天缓步来到树下,不知为何,越往前走,自己竟是迟疑了起来?!他宛如野兽般灵敏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继续前进;或者就此作罢退出奴州,这两个不同的选择将直接影响到他。前进或后退,会导致自己今后踏上的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小天低吟着。
“好久不见。”
就在小天心有所思之时,一条黑影从天而至,跃下古松,笔直站立在小天面前。
“!!!”小天微微吃了一惊。在俗世,基本没有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距离自己这么近。
一个普普通通的麻衣年轻男子,留着寸头,微笑看着小天。
小天盯着那年轻男子许久,终是没能忆起此人是谁,开口道:“你是谁?我们认识么?”
“小天,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年轻男子启嘴一笑。
小天?世人只知我叫梁雪泽,他竟然知道我叫小天?小天眯眼再次望去,蓦地惊喜开口:“二狗?你是祖寺灶房的二狗?!!”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是的。小天面前的男子正是林承泽等人进入小仙域后两年,大明祖寺发生的那个小插曲——有个迷晕长老,偷了法宝溜出祖寺的叫罗北的灶房弟子。而这罗北也是小天在认识林承泽和寒烟一前唯一的小伙伴(详见第九篇24章,很重要的章节)。
小天见到熟人倒也是惊喜,赶忙上前握住罗北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裏的?”
“等你。”罗北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等我?”小天一窒。
“对,等你。虽然我在这等你有些日子了,但还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见面。”罗北淡淡道。
直觉告诉小天,有危险。他稍稍后退两步,毕竟罗北出自祖寺,不是世俗中人,到底是何实力,自己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