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2 / 2)

“认识!爸爸说,是他们教书匠的祖师爷!”她讲话抑扬顿挫,这句更让她说出点儿韵律感。

苏南没忍住笑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爸成天都教了你些什么?”

“还教我,另外一个老头,喜欢骑牛!还有个老头,喜欢跟鱼过不去!”

苏南估摸着应该是说的老子和老庄,引导她,“跟鱼过不去?”

虾米晃晃脑袋,“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陈知遇深感欣慰。

苏南抬脚悄悄碰一碰陈知遇的鞋,低声说,“陈老师,我读书时老记不住老庄的《逍遥游》,你也教教我呗。”

晚上,民宿热闹起来。

进入的大堂里摆着齐房顶的书架,设了咖啡茶座,还有架钢琴。

虾米一看见钢琴就激动,“妈妈,我今天还没练琴!”

“出来玩,特批你不练。”

“我能去弹会儿吗?”

苏南征询了茶座柜台的意见,得到许可之后,蹲下身嘱咐虾米,“可以弹,但是不能瞎弹,那边有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在看书聊天,你弹一点温柔一点的曲子。”

虾米点点头,坐去琴凳上。个子矮,腿悬空着,还踩不到踏板。

门德尔松的曲子响起来,苏南和陈知遇携手走去门外。

隔了一道门窗,乐声显得朦蒙胧胧。

院子里一股花木的清香,头顶星河璀璨,长长的银河,仿佛要从天际垂落而下。

两个人并肩站着,谁也没说话。

过会儿,苏南翻个身,凑前一步,头埋在陈知遇的肩膀,蹭一蹭,“跳舞吗?”

陈知遇搂住她的腰,很慢地晃起步子。

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在非洲那一年的除夕夜。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又仿佛只在昨天。

晚上九点,陈知遇躺在床上,给虾米读睡前故事,“‘她说过只要我送给她一些红玫瑰,她就愿意与我跳舞,’一位年轻的学生大声说道,‘可是在我的花园裏,连一朵红玫瑰也没有’……”

虾米眨眼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小脑袋一歪,睡着了。

陈知遇阖上书,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走下楼。

苏南立在窗前,听见脚步声,没回头,“睡了?”

“嗯。”陈知遇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该你了。”

“该我什么?”

苏南疑惑转头,却一下被捏住下巴,带着很明显情欲意味的吻落了下去。

“……教你《逍遥游》。”

窗户忘了关,窗帘一下一下拍打着窗棂,一角露出外面明亮的月光。

在沙发上,极其狭窄,怕掉下去,只得紧紧地抓住他。于是更深入地契合。

月色里陈知遇俯视着她,目光里有深沉而露骨的欲望。

她被盯着,从里到外都在灼灼燃烧。

思绪有点乱了,就听陈知遇问她:“知道当年为什么让你来跟我考察吗?”

苏南神思涣散,“……为什么?”

“这个地方好……”

“……嗯?”

手掌捏着她胸前,很用力地往里顶了一下,“明白了吗?”

苏南会意,脸烧起来,“你……变态!”

陈知遇抬头抹一抹她额头上的汗芽,俯身吻她,“……叫老师,我教你《逍遥游》。”

愈见大胆的苏南今天也扛不住了,烧着耳朵,咬着唇一言不发。

他就真的教起来。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一小时后,“授课”才结束。冲过澡,清清爽爽的两人,去阳台上喝啤酒。

陈知遇还要再开她玩笑,“背下来了吗?”

苏南:“……”

一辈子都忘不掉。

陈知遇瞅着她笑,“我记得你回国那年,辜田给你送了非洲酋长秘方,用得着吗?”

“用不着!您老当益壮!”苏南抬脚去踢他,“你怎么这么记仇!”

陈知遇把她脚抓着,“规矩点。”

她从前一直惶惑,筚路蓝缕,寻一处栖身之地。

如今也会偶尔觉得诚惶诚恐,怕幸福太过满溢,自己不够惜福。

好在不管多远的路,这个人会一直一直陪她。

这是很好的一天。

远能看月,近能看山。

更近,心上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