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一走,大海就谄媚地说:“我还不是想你有四年没和你那帮姐们儿聚了才强力游说老总让你去,这不,皆大欢喜的事儿嘛。”
我不屑地说:“胡大海,怕是你家小若不放心你和别的女同事出差吧!”他嘿嘿一笑。
走进办公室随手关上玻璃门,怔怔看向窗外。还在下雨,听不到雨声,只看到一股股水流不停冲下来,平了原来的痕迹,总也看不清外面的街道与行人。
四年了,我终于还是要去那座城市,终于是躲不过。晒然一笑,中国又有多少城市能称得上是政治文化中心?你沾了文艺的边儿,又选了这么个大公司。还不如去个山沟沟里教书,一辈子呆在那儿,唐子琦,你终是做不到完完全全地远离。
回到家,给娟子打电话说要出差的事儿。她大叫一声好:“要记得带烤鸭,带茯苓饼,带明星照……。”我怒极打断她的贪欲:“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啊?”娟子愣了下说:“子琦,北京有多大?北京有多少人口?本地人都没走完过全城吧?你倒底在担心什么呢?”
我呆了半响,颓然挂下电话,我担心什么呢?娟子没说错,北京够大,大的不可能会发生街头懈逅的情景剧,人多的不可能单单在人群里就出现他的身影。睡觉,好好睡一觉,我对自已说,养足精神,早早拍完片走人。
第二天,我和大海飞到了北京。机场两旁的杨树早落光了叶子,看习惯了岭南冬天的绿意,这种萧条才真象冬天。车在高速上飞驰,想起他曾经对我说:“子琦,你知道杨树是长着眼睛的么?小杨树的眼睛清澈明亮。长成大树后,眼睛就变得深沉浓烈。等成了老树后,它的眼睛就变得混浊世故。子琦,你有双小杨树般清明的眼睛。”
我围着杨树转,惊叹地点头:“真的哦,真的是有不同的眼睛呢。弈,你说人可不可以一直都象小杨树那样的眼睛呢?”记得他当时笑了,他说:“我的子琦就是。”
我收回看杨树的眼神,心裏想,弈,你错了。如今唐子琦的眼睛已不再清如明溪。
到了宾馆,正在弄行李,大海就冲了进来:“子琦,跟我和同学一起吃饭去。”我慢吞吞地说:“累了,不去了,自个儿玩好。”大海低头哈腰地说:“小若指示,席间打电话回去,你做旁证。”
我一把扔下手中的衣物对他说:“胡大海,该不是你旧情人也会到场?”
大海望着我吃惊地说:“唐子琦,你眼睛是用孔雀胆泡过的?这么毒!小若都只是怀疑,我打死都不认的。”
我叉着手要价码儿:“说吧,现银还是你包活儿?”
大海恨恨地说:“唐子琦,年三十我一定去烧高香求佛保佑会娶你的人。”转眼声音又低下去:“毕业两年了,我从没联系过她。今天来了只是大家一起聚聚,没别的意思。”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凄然。心不由得软了,对他说:“我换件衣服就去”,忍不住又多了句嘴“我不会和小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