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郁儿床上开始哭。从嚎啕大哭到哭到没了眼泪,痉挛抽搐。郁儿先吓了一大跳,劝了两句见我跟没听见似的,就走到外屋打电话。我哭得累了慢慢睡着,她都还没上床睡。
梦里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敷在脸上,舒服得很,隐隐约约有叹息声传来。我仿佛看到弈站在床前,面颊上滑落一滴泪,他用手接住,目光中满是怜惜。我对他不停地说话,说了好多好多话。他让我安心的睡,我就很安心地睡,有他守着,安全。
醒来睁眼,眼睛睁不开。我喊郁儿。她从外屋跑进来:“醒啦,子琦?我今天休假陪你,昨晚把我吓坏了。还是警察送你来。”
我苦着脸:“怎么眼睛睁不开似的。”
郁儿忍住笑,递过一面镜子:“自已好生瞧瞧,猪头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一看,可不是,两只眼肿得成条缝了。脸也是肿的。我把镜子一扔:“唐子琦毁容事件现在开始报道。”
我对郁儿原原本本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眼睛缝里又有了泪光。郁儿听得直皱眉:“子琦,你怎么惹上这样的主儿啊?”
我撇撇嘴。心裏直叫委曲:“我当时那有想那么多。宁清说得那么好,条件如此丰厚,他说他心甘情愿。愿意赌。我不过应了景,各取所需。他心裏不平衡我有什么办法。”
郁儿笑着说:“你真心狠。至少他是爱你的。”
我心狠么?睡一觉起来太阳依旧灿烂,大风过后也没见乌云笼罩,除了外面的杨树叶儿手掌翻得噼啪作响。想起昨天,想起从前,我不恨宁清的,我压根儿就恨不起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多少我得负上一半责任。如果我没答应宁清提出的协议,如果没有披着婚纱走到他身边做他的新娘,如果我没有住进晨园,没有给了他家的幻觉,他最多是追不到,他还是那个站在花园里温文尔雅的斯文书生。
弈关掉了手机,我找不到他。他给了我一巴掌,那么大手劲的一巴掌,真舍得打啊,现在还肿胀着痛。
郁儿小心地用毛巾包着冰块给我冰脸和眼睛。冷泌泌凉幽幽同梦里的感觉一样,只是没了弈,没了,真没了。
毛巾盖脸上,我闷声闷气地说:“郁儿,我给折腾得累了。”
她坐下来,同情地问我:“你想找展云弈解释吗?”
“不想。本来是想的,但打不通他的手机就不想了。我累了,他同样也是。他的事情比我多。早晚他会明白。只是,我不能肯定我们是否还能在一起了。”我扯下毛巾,对郁儿笑笑。
郁儿盯着我半响:“如果你想找他,我真的可以帮你。”
我苦笑:“经过这么多,就算是没有误会又怎样?从前他要求我,想让我达到他家族的要求,我不肯。现在我怎能去要求他放弃?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话太不实在。你没听过酒壮怂人胆,钱壮英雄胆的话?你不能去要求一只鹰象麻雀一样在屋檐下筑个草窝吃虫子渡日。我没有这样的权利。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呢。”
曾经看过一本小说。主人公是位阅历丰富且具备传奇色彩的老人。他在八十几岁的时候散尽亿万家财。在中国的南海买下了一座无名小岛,过着隐居清静的生活。
有一天,老人在海边捕鱼,他瞧着鱼儿惊恐地在网里挣扎。起网后,他把捕获的鱼带回了家,让一条鱼和其它准备下锅的鱼一起呆在混浊的水里,把另一条鱼放在干净的白瓷盆里,然后把两条鱼同时放归了大海。
因为他不同的处置方式,而这两条鱼也就有了不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