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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渊凭空叫季樱扯了个趔趄,脚下好容易站住了,扭头来皱着眉瞪她。
他这当叔叔的向来性子乖张不着调,季应之要去庄子上,全家都来送,却别指望他也露面。他这会子出现,大抵也是没想到大房那几人竟有那么些话说,十来天了都说不尽,还得堵在门口絮叨上一回。
此时被季樱牢牢实实拽住了,他便很是不悦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袖笼子,面色一讶,忙不迭地将袖子从季樱手里扯了出来。
“你手上沾的什么脏东西,就往我身上抹?”
他扇子一扬,作势要揍人,却只虚晃一下,便又收了回去,捞起袖子来细看,眉心愈发似要拧出汁子来:“今儿头回上身的衣裳,你瞧你这手印子!竟脏成这样,除了那张脸,你从头到脚还有哪里像个姑娘?”
季樱可不怕她,回头将季萝的手一扯,坏心撺掇:“快,再给他印一个!”
季萝却不敢,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往后退了退,怯生生地一笑:“这不好……”
季渊下死劲瞪季樱一眼,那双狭长的凤目里,眸子几乎要翻到后脑勺:“你可学点好吧,没见你学什么像样的本事,我这不着调的架势,你倒学了个十足十。往后我都不好意思领你出门,旁人还以为你是我生的呐!”
尔后转头去望大门方向,嗓子里带了点懒洋洋的抱怨:“怎地还不走?这舐犊情深凄凉话别的戏码,竟就演不够。”
“四叔想给我当爹,得等我正经的爹回来,问问他答不答应。”
季樱哈哈一笑,缩回手瞧了瞧,果见手掌上沾了不少脏兮兮的瓜子碎屑,面上添了两分毫不在乎,冲着大门那边努努嘴:“戏没唱足,往后怎么拿它讲条件啊?四叔若是要出门,怕是还有得等,要是不急,不如与我和二姐姐一块儿在这看戏?单调是单调了点,但不花钱。”
说着一脸狡黠地挑挑眉。
他二人对话太过直白惊悚,季萝听得后脖颈子直冒冷气,不敢搭话,只慌忙把食指竖到嘴边:“嘘,嘘,轻声些呀!”
她这提醒,那叔侄两个谁也没往心里去,季渊照旧扬着他那惫懒的腔调:“有什么好看,你长时间不在家,兴许觉着新鲜,我看了二十来年,早看得厌了。”
“那四叔去哪儿?”
季樱便问:“若是玩,带上我们?”
“玩玩玩!”
季渊那扇子到底是招呼了下来,砸在她脑门上,啪地一声脆响:“我瞧你真是懒得可以,你那流光池,都多久没去了?如今天气冷了,咱家这行当正是旺季,你不去盯着你那生意,同我搅和什么?”
“又没什么事,我见天儿地跑去做什么?况且这一向,我哥去得勤些,隔三差五总带消息给我。我晓得那里一切正常,董掌柜也十分尽心,这就罢了,何苦还老过去?倒显得不相信人似的。”
季樱一把捂住脑门,搓了两下,鼓着脸颊道。
这倒是真的。
季克之是个实心眼,自打开了流光池,便常常往铺子上去。他自个儿手头还有另外几间铺子要管呢,成天扑扑腾腾的,顾了这头顾那头,时常晚饭都来不及回家吃,奔波得脚底板都薄了,偏生还挺高兴,不计什么事,都兴兴头头地来跟季樱说,是以,季樱虽去得少,心里头对流光池的境况却是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