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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州城内,每年秋季由县太爷设宴招待城中有头有脸的商户,乃是多年的传统。
这世道,说是商户地位低,实则因为商业发达的缘故,真要论赋税大户,还得看行商人家。那些个士族、书香门第和老百姓怎么议论,那是他们的事儿,反正做官的绝不敢将“瞧不上”三个字挂在嘴边,不仅如此,还年年免不了摆上几桌宴席,将这些个商户请了来,感谢他们对税收所做的贡献。
至于为什么是秋天……这不是天凉了,眼瞧着就要开始征秋税了嘛?
所以这宴席,却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做知县的为了显示自己为官清廉,必不会将这顿饭预备得太丰盛;至于商户们,这样的场合若还打扮得光鲜亮丽,岂不缺心眼儿?
外人看起来知县亲自款待,何等脸上有光,其实各商户私底下,皆将其称之为“装穷宴”,两边儿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旁的县太爷还好说,至多在任上二三年,若是能升迁做个京官儿,也就不必再张罗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冯知县就比较惨,这都七八年了,年年得为这事儿操心,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大抵也是实在翻不出花样儿了,今年才另辟蹊径而行,让自家夫人同时出面宴请女眷们,总归是个新鲜。
“我原想着不去,让你和老三媳妇领着两个女孩儿去走个过场也就罢了,谁晓得那请柬上专提了我的名儿,竟是推拖不得。”
为了应付这宴席,季老太太专挑了布料,请人来给季樱季萝裁衣裳。也是个等不得的急性儿人,晚饭后便将姐妹俩唤了去,这会子一边陪着她们量身,一边同季大夫人商量:“男客那边儿倒还好说,恰好老三回来了,便让他同老大、老四带着守之应付去。另外今年,我想让克之也跟着去长长见识。这孩子,眼瞧着懂事多了,也到了该学着与人交际的时候了。”
“您这话说的,您是咱家的主心骨,冯知县头回连女眷一起请,哪有您不去的道理?”
季大夫人含笑道:“您说的有理,克之也的确是到了该见世面的时候了,那便让他跟着同去吧,有他大伯、三叔四叔陪着,想来也出不了纰漏。”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应之不争气……”
季樱原正对着镜子看那女裁缝师傅替自个儿量身,听了这话,便从镜子里瞟了她一眼。
什么叫有人陪着出不了纰漏?敢情儿她是担心季克之没见过大场面,出去给家里丢脸?
还有,你那二儿子都被罚着去庄子上干活儿了,你还不消停呢,这会子也偏要提上一嘴?
季老太太并未接季大夫人的话茬,转过头来瞧季萝和季樱,微微笑起来:“就是委屈我们家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了,人人装穷,咱总不能摆阔,唯有叫她们也打扮得素些。其实小姑娘家家的,哪好这么素净?”
一句话,便将事儿揭了过去。
很快便是赴宴当日。
宴席就设在县衙门后的宅邸之内,即便并不喜欢这“装穷宴”,却终究不能塌县太爷的台,季家人一大早便出了门,一阵喧闹,走了大半人,宅子里顿时冷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