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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真是奇了。
季樱心中大感意外,重又抬起眸子来,与陆夫人对视:“我父亲他,让我去京城?”
这是想重修父女情?
当年千方百计地要送走,如今闺女大了,却又隐隐透出想要亲近的意思,这位季二爷,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我还哄你?”
陆夫人抬一抬下巴,嘴唇微嘟,乍一眼瞧去,竟有几分像是个委委屈屈的小姑娘:“你父亲原话就是如此,他还说呢,让我别在榕州住太久,最好冬月之前便回京城去,这样一来,你正好在京城玩上一个月,再随他一起回榕州过年,岂不便宜?”
季樱半晌没作声。
倒不是担心害怕什么,只是心中有些迟疑。
若真个此番跟着陆夫人去了京城,与季二爷单独相处,一来二去,心中的许多疑问也许就有了答案,这是她想去的原因;但若真个去了……谁晓得那季二爷是好是坏,目的为何?要是又把她送人了怎么办?
陆夫人瞧出她的犹豫,也没出声催促,只在一旁静静地等。一时茶点送了进来,便轻手轻脚地往她跟前推了推。
“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也不要紧的。”
她又摸了摸季樱的头:“左右我还要在榕州住上许久,你尽可慢慢地考虑,等想好了,真个打算去了,我再去你家老太太跟家同她说,也省得旁人七嘴八舌的,干涉你的决定。”
这话说得委实替人着想,季樱便抬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那……陆夫人容我再细想想,毕竟,真个许久未见了,那京城又是个陌生的地界儿,我心里还真有些发憷,不知到时候,要如何与父亲相处。”
“嗐,这有什么好怵的?”
陆夫人笑出声来:“那是你亲爹,你还怕他吃了你呀?你尽管慢慢想,我瞧你极投缘,在榕州这段时间,少不得要常与你相见的,你琢磨好了,只管告诉我就成。”
顿了顿,便又提起另一桩事来。
“此第二件事,你可别嫌我多嘴,爱管闲事——我就是想问你,你那个大伯娘,是否……与你有些不睦?”
季樱忍不住便笑了。
这位陆夫人,外表瞧着年轻,人也活泼不拿架子,明明已三十多岁了,真与小姑娘没两样,这多数是因为她过得顺心。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人,却也生了双锐利的眼。
“笑什么,我说错啦?”
陆夫人再度撅撅嘴,半真半假地拍了她一下:“昨儿个在偏厅,她嘀咕的那些话,打量我真没听懂吗?亏得我一早知晓此事,这才没受影响,你且想想,当着旁人,尤其是那起头回见面的陌生人,她要是也这般嚼舌头,那……人家该怎么看你?”
说着她便又鼓了鼓脸颊,小表情颇多,看起来竟有些俏皮:“说起这个来,我是真不明白了。你们家老太太,那正经是个人精,我可不信你那大伯娘的那些小动作她瞧不出,为何偏生这般放任?”
这一点,季樱实则也想过,只是并未放太多心思在上头。
她也相信季老太太对许多事门儿清,至于为何不管不问,她却不想考虑太多。毕竟人活一世,终究最靠得住的还是自个儿,指望旁人,即便是十分信任的人,也保不齐会失望。
既这样,又何必给自己失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