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伯……”
她嗫嚅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认识这么久,这位陆大将军同她说过的话,一个手都能数得清。要说最深的印象,还是那次他同季溶拼酒,两个三十多岁的人,喝得舌头都大了,看起来委实好笑,至于平时,见了面,他也不过是一脸严肃地点个头就算招呼过,从不与她交谈。
谁能想到,这么一位不苟言笑、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的主儿,竟会撅在这儿替她挑一碗料多的汤?
季樱自认平日里并不是个眼眶浅的人,兴许是这一路赶得太急,实在累着了,冷不丁被这种朴实的暖意包裹,竟令得她鼻子有些作酸,赶紧起身对着陆霆行了个礼:“多谢您,这次来,要给您和夫人添麻烦了。”
“嗐。”
陆霆愈发拘谨,招招手示意她赶紧坐下,吭吭哧哧的:“不是外人,不讲那些个虚的,只管踏实住着,缺什么跟你伯母说,或是让星垂帮你张罗就行。”
季樱点头应了,挨着陆夫人重新坐下,正巧这时,陆星垂也沐浴过换了衣裳来了,当下便将这事揭过去不提,席间不过说些一路上的见闻,季樱也不要人催,乖乖地将那一盅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饭毕,季樱原想往平安汤走一遭,却被陆夫人给拦下了。
“不是同你说了吗?你爹和你大哥哥晚间会来家里吃饭,到那时,有多少话说不得?星垂不会照顾人,你这一路奔波,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现下好容易到了家里了,正该好好儿地补个觉才是。都说客随主便,你现下还是客,就得听我的,啊?”
说着也不理季樱答不答应,拉着她就回了房,让阿妙把被褥铺得软软乎乎,强摁着把人塞进了被窝里。
季樱原本打算等陆夫人走了就起身的,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连日来赶路确实辛苦,人一沾着那软绵绵香喷喷的被子,眼皮子就直打架,跟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眨眼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过来已是日头西沉,还是被阿妙给叫起来的。
“陆夫人打发人来,说是二爷和大公子都来了,请您快去。”
阿妙木头小脸上难得地有两分关切,扶着季樱起来了:“我看姑娘头先睡得好沉,怕是还累得很吧?”
“无妨。”
季樱仰脸冲她笑笑,穿戴利落了,领着她便往前厅去。
穿过抄手游廊,进了前厅的门,一抬头,只见她爹季溶果真在,与陆霆两个正坐在厅里说话,脸上带着点笑模样。季守之在一旁站着,却是满面发愁的样子,听见脚步声一回身,便叫了出来:“三妹妹!”
季樱唤了声“大哥哥”,同他招呼过,便疾步来到季溶面前:“爹……”
满肚子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是干啥?怎么着,跟你爹分开太久了,惦记得想哭哇?过完年那会儿我就让你跟我一起来嚜,你又不肯。”
季溶一声嗤笑,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嗬,几个月不见,我闺女愈发漂亮了啊?”
还回头去问陆霆:“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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