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从大员出发后,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阿利坎特号会继续南下,目的地是马尼拉。而元斗号当天晚上马不停蹄直奔垦丁角,第二天就绕弯北上,直奔台东海岸。
比起经常有闽人光顾的台湾西岸,直面太平洋的东海岸,更加荒凉,更加原始,每一寸土地上都有植被覆盖,树木丛生,郁郁葱葱,高山巍峨。
而台东地区在历史上开发的进度也很缓慢:交通不便,很多地方与世隔绝,而且每年都要直面太平洋风暴,在这裏混需要很多勇气。
自15世纪大航海时代开始,葡萄牙人将全球航线上的很多地方,都命名成“福摩萨”。
某种程度上,这有点像后世的米其林认证:凡是被葡萄牙人命名为“福摩萨”的地方,必定是自然环境优美的原始地带;因为“福摩萨”这个词,在拉丁语里的意思就是“美丽”。
后世不用这个词,主要是因为带有殖民色彩。而穿越众所在的年代,台湾和海峡在殖民者那里的正式称呼,就是“福摩萨”和“福摩萨海峡”。
……
越过当初和盖伦船相遇的鼻头礁一带后,再往北70公里,就是台东平原了。后世汽车用几十分钟就能搞定的路程,沙船在逆风下足足跑了大半天。
看到台东平原,自然就看到了东边海面上的绿岛。所以潘明忠这时一边哼哼着“绿岛小夜曲”,一边指挥着元斗号在卑南溪口靠岸。
卑南溪是台东第一大溪,发源自中央山脉。台东三角洲平原,就是卑南溪和其他几条溪流,历经千万年时光冲积出来的。
很快,沙船就在卑南溪入海口以北,找到了一处平坦的小湾。船停好后,雷剑穿着一身帆布工作服,全副武装,领着一票拿枪的水手,就准备下船去搞勘探。
“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这裏的野人很凶残,很难打交道。”
……脸型削瘦,一头金发的大副桑佩尔,这时领着翻译来到了雷剑面前。
桑佩尔这几天在元斗号上过得很充实。
尽管艉舱和艉舱下面的轮机舱不允许他靠近,但是他依旧在元斗号上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的地方。
只有亲自登上穿越者的船,才能感受到被科技支配的恐怖——在桑佩尔这裏,科技一律被称为“魔鬼的力量”。
挂在桅杆上不时发出巨大吼声的铁筒,奇怪地会转动的铁器,帆缆上的滑轮组,士兵手中不用火绳就可以发火的步枪……这一切都让桑佩尔感觉到自己上了魔鬼船。
另外还有夜航。虽说每到夜晚,他都被命令去船舱里睡觉,但是作为一个老海员,桑佩尔只需要第二天站上甲板,就能从熟悉的台东海岸线地形上,推算出昨夜的航程。
这让他不寒而栗。
元斗号是如何在黑夜里找准航向,并且躲过沿海那些明暗礁石的?
最后,桑佩尔只能把一切都归结于异教徒的神赐予给他们的奇异力量。
……听到大副对此地土人的评价后,雷剑咧着嘴笑了笑。他理解黄毛此刻的心情:西班牙人曾经在台北和台东土着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拍拍桑佩尔的肩膀,雷剑把手中的AK往肩上一背,和正在机枪巢里抽烟的潘明忠挥了挥手,然后便带着队伍下船了。
虽说台东这裏土着部落不少,但是在17世纪的荒凉河滩上,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台东最主要的土着部落是阿美族和卑南族。阿美族人口众多,卑南族骁勇善战。其他还有诸如鲁凯,布农,排湾等等一些土着部族。
而雷剑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测绘卑南溪入海口一带的地形,顺便找一找铁砂矿,并不需要深入任何有植被的地带,所以安全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至于铁砂,卑南溪在历史记载中是没有铁砂出产的,这趟只是顺带看看。
事实上,直到两小时后队伍归来,河滩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土着出没的迹象。
“怎么样,有啥收获没?”将踏板上的雷剑拉上船后,负责看家的潘明忠张口问到。
“就测了测地形,林子里不敢去。”雷剑一边收拾着手中用来拍地形的数码相机,一边说道:“原本看这儿的地貌,感觉是有铁砂成矿条件的,唉,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啊,当年导师上课没好好听讲。”
“呵呵,别扯了,资料上原本就没有,你还能变出来不成?”
……随着两人的交谈,元斗号正式结束了出航以来的第一次勘探任务,开始徐徐起航,不顾天色已晚,径直向北而去。